化敌为妻_分卷阅读_49
沈行在一忙,他这做属下的自然也休息不了。今日好不容易侯爷良心发现放了他半天假,也不敢出去,抓紧吃完晚饭便打算回去补觉。大晚上乍一看见路上飘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若不是苏木穿的不是白衣,他还真以为自己累死见鬼了。
“郡、郡主……”
苏木点了点头算是应他,看着他嘴上的油,默了默,“刚吃完饭?”
“是。”
苏木想了想,又问:“你家侯爷呢?”
她本意是问沈行在在哪儿,郭宫却听岔了意思,“侯爷还未用晚饭。”
苏木愣了愣,下意识地皱起眉,“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用晚饭?”
“侯爷公务繁忙时常常忘记用饭,也不许我们打扰。”郭宫抹了抹嘴,忽然福至心灵,“不如郡主去给侯爷送饭吧。”
“我?”苏木指着自己的鼻尖眨了眨眼,“不许你们打扰,难不成就许我打扰了?”
“我们毕竟是做属下的,说的话侯爷也不会听,但郡主不同,侯爷就算生气也不会训斥郡主。”
“……虽说我没证据,但我还是怀疑你在编排你们侯爷两面三刀。”
郭宫连连摇头,“属下绝无此意,郡主可别吓唬属下。”他只是想让郡主给侯爷送饭,决没有要涨月银的意思。
苏木点点头,“知道了,我过会就去给他送饭,逼着他吃总行了吧。”
郭宫简直要被自己的聪明所折服,又觉得这火添的还不够,再接再厉,“今日之事郡主也请不要责怪侯爷,侯爷一路走来,也有不少难处。”
她自然知道沈行在有难处,能官至高位的,又有谁不难。但别的人再难也不是她要喜欢的人,她琢磨了会儿,干脆顺势问道:“郭宫,你跟着沈行在多久了?”
“七年了,郡主为何问这个?”郭宫不解。
苏木算了算,简单的算术还是会一点,“那你在他十五岁时便在他手下做事了?”
“是。”郭宫摸不着头脑。
“那……这么久了,怎么也不见沈行在娶个夫人啊?夫人没有,抬几个姨娘也是可以的吧?身边连个人都没有,是不是……”苏木看着郭宫骇然睁大的眼睛和发红的脸,一脸正直,“没人入的了他眼?”
郭宫险些将自己呛着,他都快强调侯爷身子好得很,原来是自己想歪了。
“侯爷十五岁袭承爵位,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当时如日中天的蔡颉的父亲押入大牢,亲自审讯,亲自监斩,留了个杀伐狠厉的名声在外。之后的事情,郡主也清楚,只有攀权附势者才愿意将女儿送来,皆是目的不纯,旁的姑娘避之唯恐不及,也无人真心待侯爷。”郭宫将自家侯爷描述地凄凄惨惨,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得心酸。
苏木眼见一个大男人都快哭出来了,抬手打断他,“忍住,你先别哭,等你们侯爷知道你将他描述成这副惨样后你再哭也不迟。”
第67章 二更
绕了一圈去厨房寻了些饭菜, 苏木才提着食盒去找沈行在。
杨巍善老奸巨猾,抓到他的把柄并不容易,沈行在正为此事头疼, 听见敲门声,以为是郭宫,头也未抬,语气冷淡,“说。”
外面静了一瞬, 苏木的声音才传进来, “说什么?”
沈行在眉眼一松,眉间川壑也不自觉浅了一点,“进来吧。”
苏木得到允许, 提着食盒推开门进去。
屋内亮堂,蜡烛显然还是新换的,书案上公文堆叠,书案之后,烛光氤氲,沈行在食指抵在太阳穴上, 笑着看她,“你怎么来了?”
“听郭宫说小侯爷没用晚饭, 我想小侯爷日理万机,若因没用晚饭拖垮了身子,就得不偿失了。”苏木顺手替他将碗筷也一并摆好。
她摆碗筷时也只单用右手,沈行在走过去, 从她手中接过碗筷搁在桌上,“这些事让下人去做便好。”
苏木收回手,“郭宫说你处理公务时不许下人进来。”
她这话说的并无问题, 沈行在偏过头看她,她眼底一片清明,坦坦荡荡。可他不坦荡,他觉得他与苏木现下像极了一对夫妻,丈夫事务繁忙,夫人为夫君准备了吃食。
沈行在的眼神暗了暗,线已经放的足够长,是时候该收了。
“多谢。”沈行在摸了摸她的头发,坐在桌前。
苏木被他忽如其来的亲昵举止惊得心肝都颤了两颤,见他慢条斯理地用饭,并未对他摸她的头发有什么反应。
朋友之间摸个头应该不算什么奇事吧?难不成是她对沈行在心怀不轨,心虚了才会多想?
苏木还在纠结,沈行在已经用过饭。听到象牙箸落在筷枕上的声音,苏木才回过神,看着只被动了几口的菜,疑惑的目光从菜碟移到沈行在脸上,“你怎么吃的这么少?”
“应酬饮酒伤了胃,吃不得太多。”沈行在云淡风轻的给了一句解释,起身继续处理公务。
这话听的苏木心中一紧,忍不住问:“很严重吗?”
“一点小事罢了。”沈行在见她蹙着眉,原本还要将事情说的更严重些,最后还是作罢。
便是惹她心疼了,最后心疼的还是自己。
苏木是早产,幼时身体不好,好容易将养好后便对身边人的一点小病小恙都格外重视。
“不如我让厨房熬些养胃的汤来?”等沈行在在书案前坐下,苏木仍不放心。
沈行在失笑,寻了一把椅子过来,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又寻了一本书给她,“听话,安静坐着看书。”等安顿好她后又专心于看公文。
苏木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翻了两页书才意识到,他嫌她吵,让她出去不就好,为何要将她留在这里?
刚打算与沈行在说一声告辞,抬头看着他沉下眉眼认真的模样,又不敢再扰他。
忘记是谁说过男子认真的模样最是好看,苏木将他从眉眼看到下颔,只觉得那人诚不欺自己。单冲着这美色,拿下沈行在也不吃亏,就是人太难对付了些……
苏木忽的眉尾一挑,身子往前倾了倾,一双手搭在桌上,“沈行在,我替你研墨吧?”
沈行在已经被她盯得连魂都险些散了,回回逗她谋划她,自己也同样不好受。一抬眼,苏木的手险些就挨着他的手了,惹得他呼吸一滞。
“不必。”沈行在稳了稳心神,手掌贴着她的额头将人推了回去。
苏木将他的手抓下,两手抓着他的手指,一双杏眼水雾雾的,“我墨研的极好,真的。我在这里白吃白喝了这么久,总要做些事是吧?”说着,小指勾着他的手指晃了晃。
她又不傻,于感情之事上虽陌生迟钝了些,但有些事情福至心灵便能想得通。沈行在很纵容她,对她比对其他人皆宽容许多。自上回沈行在向他道歉她就该想明白,沈行在待她,至少与旁人是不同的。
他有他的傲气,但却愿意迁就她的嚣张。
她总下意识地觉得沈行在不会喜欢自己,但如今看来,虽不知道沈行在是不是是对她死心塌地非她不可的那种喜欢,但总归有些好感。
沈行在看着她那双泛着光的眼睛,心中即刻清楚。线还未收,鱼倒是反过来想钓他了。
但被苏木勾着小指撒娇……钓就钓吧。
沈行在叹了口气,“你研。”
屋内一时只余研墨与纸张翻动的声音。
见苏木当真认认真真在研墨,沈行在兀自笑了笑,终于沉下心处理公文。
蜡泪缓缓下滴,沈行在合上文书,捏着眉骨看向苏木。不知是几时研墨研累了,如今竟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睡着的模样实在乖巧,眉眼干净,带着难得的稚气。醒着倒也可爱,就是容易气他。
“苏木。”他低低叫她一声,称惯了她郡主,念她的名字总有几分缱绻。
酣睡的人压根听不到声音,动也未动。
过了中秋,天气越发凉。苏木穿的不多,鼻尖泛着红。沈行在起身,弯腰将人抱起,走向床榻。将她的绣鞋脱下后,才将被子拎过来抖开为她盖上。
***
苏木一觉睡得酣畅,伸了个懒腰,又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这一翻身,脚似乎蹬到了什么东西。
沈行在才在床边坐下,见她跟只猫儿似的伸懒腰,下一瞬就将脚蹬在他脸上。
被人抓住为非作歹的脚,苏木立刻清醒,双臂撑着身子起来,错愕地看着沈行在。
沈行在神色平淡,“你可知道自己做了朝中文武百官都不敢做的事。”
苏木干笑了两声,立刻将脚缩了回来,爬起来半跪在沈行在身前扯着袖子给他擦脸。
“我当真不是故意的,对不住,对不住。”苏木连连道歉,心虚地瞥向别处。
书案上的蜡烛已然燃尽,苏木记得昨夜还是一支新烛。“沈行在,你不会处理公文一宿没睡吧?”
“侯爷,探子有消……”派去查探的人终于有了消息,郭宫匆匆进屋,甫一推开门,就见锦瑶郡主和他们侯爷在床上,郡主衣衫不整,半跪在侯爷身边,整个人近乎依偎在侯爷怀中。
沈行在与苏木具是一愣,苏木反应过来,扯起锦被,压着沈行在往床上倒,用锦被将两人盖住。
“属下该死!”郭宫立刻捂着眼睛退出去,将门严严关上。
这就是侯爷吗?从米都没有到生米煮成熟饭只需一个晚上。那他作为添柴加火的人月银不翻个十番二十番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等人走了,苏木立刻将被子掀了,撑起身子,慌张道:“郭宫不会误会什么吧?”
沈行在不动,打量着跨坐在他腰间,发尾还缠着他脖子的苏木,挑唇,“之前未必,现在,大约解释不清了。”
苏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并不雅观,立刻手脚并用从沈行在身上爬下去,穿上鞋,头也不回地跑出去。
沈行在摸着被苏木的发尾蹭过的脖颈,半晌,抬臂遮住眼睛,闷闷笑起来。
***
郭宫将探子传来的消息交给沈行在时满面春风,沈行在看着内容,眼也未抬,“笑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娶上了媳妇。”
笑容顷刻凝固在脸上。他为侯爷劳心劳力,得来的只有无情的嘲讽与伤害。
“都查清楚了?”提起正事,沈行在一脸严肃。
“查清楚了。杨巍善借办善堂之名收留弃儿,实则这些弃儿里,男孩儿送去做苦力,女孩儿则被卖给有特殊癖好的富贾官员。”郭宫也立刻正经起来,“杨巍善也有这种癖好,便连杨府管家的小孙女也未能幸免。”
“好一个仙风道骨,宅心仁厚。”沈行在冷笑一声,将纸张揉成一团,“将事情传出去,传的越大越好。”
郭宫领了命去办,沈行在又将人叫住,“善堂里那些孩子的身份,想办法瞒下来。她们已然是受害者,不能再被指指点点过一辈子。”
“是。”郭宫转身又要走,又被叫住。
“今日在本侯寝房内发生之事不许外传。”
郭宫不解,“若是传出去,侯爷不就能名正言顺迎娶郡主了吗?”这对侯爷应该是好事才对。
“你照做便是。”沈行在不耐道。苏木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此言传出,他是男子,自然无碍,苏木却要被人说闲话。为达目的,他虽不吝于不择手段,但苏木干干净净,他不能让苏木有污点。
三日后,衢州已然流言蜚语四起。
苏木一醒来,听青簪说起此事,气得头发束了一半便去寻沈行在。
前厅里,沈行在才听完郭宫的话,抬眼便见苏木披着头发怒气冲冲地走过来,青簪还拿着一支簪子跟在身后。
苏木气得拍桌,“这个杨巍善还真是不虚他的名字,好一个伪善之人!一大把年纪了能如此不要脸,人不行了贱气倒是一阵阵往外冒。他能不能不得好死……”
“能,”拍桌子的声音听得沈行在心惊,就怕她不当心又伤了手,将她按着坐下,“你想他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