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末日重生⑤
  “要想辨认姐姐,实在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毕竟,我曾经像是恶心的虫子一样躲在暗处窥伺了姐姐那么多年。在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我要更加熟悉姐姐的一举一动了。”
  ......
  在从叶荀的空间出来后,你看见了正在和蓝岚等人对峙的穆婉莹。
  穆婉莹在永东基地时,她觉醒的擅做防御的土系异能便算不得强大,在基地里只能的排得上中等。
  而现在,她站在临南基地的几个强大异能者面前,凶狠顽强的气势却丝毫不落下风。
  对面以防御为主的蓝岚等人,在发现你和叶荀的出现后,立马对着已经处于暴怒边缘的女人大声道:
  “你快别打了,你女儿已经出来了,什么事都没有...不对”
  因为看见你和叶荀再次出现而又惊又喜的蓝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就变了神色:
  “...她怎么可能完好无损的出来?荀哥的空间,不是不能容纳除他自己之外的任何活物吗...”
  但蓝岚震惊低语的声音实在是太小,除了站在她身边的胖子无人听见。不只是她,胖子许临等人脸上也露出了震惊到难以置信的表情。
  只是这些,穆婉莹和你是不会注意到了。
  女人在听到身后的动静后,便立马转过身,仓皇又惊喜的向着你奔来,失而复得似的紧紧将你抱在怀里。
  “珂珂,珂珂,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疼啊...”
  穆婉莹一只手紧紧的抱住你,一只手急急的检查着你的身体,双眼紧张的扫视过你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
  “我没事妈妈,你别太紧张了,之前就是叶队异能失控,把我也拉进他的空间了。”
  你边耐心的安抚着女人的情绪,边不动声色的远离着身后的叶荀。
  “异能失控?”
  穆婉莹神色也变了,她慢慢把你挡在身后,缓缓扫视蓝岚叶荀等人,说:
  “由异能失控导致的暴动是很危险的事,尤其是像叶队这样异能极其强大的人。你们临南在分配任务之前,都没有核实过这件事吗?”
  这件事当然被核实过。
  不仅如此,他们更是明白叶荀异能失控暴动的危险,临南高层之间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少,就连蓝岚等人对此事也心知肚明。
  但那有什么用呢?
  叶荀对于临南的重要性,只亚于宋斯寅之于临南。
  一看到众人的反应,再联想到之前蓝岚等人对叶荀失控提前做出的反应,穆婉莹心中便是十分的了然。
  随即,便是升腾而起的愤怒。
  不管在那个基地,调派控制不好自己异能的异能者进行团队任务,都是罔顾队伍里其他任务者生命的不负责。
  穆婉莹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其中,更多的则是自己女儿又险些受到伤害的后怕。
  只是片刻间,她便做了决定,转身拉起自己身后人的手,就要向叶荀等人告辞:
  “感谢之前叶队长们对我和女儿的救命之恩,以后若是能有事相助我一定在所不辞。但是现在,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太适合与叶队长等人同行。”
  说罢,穆婉莹便要拉着你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不...不能分开。”
  但不等穆婉莹带着你离开几步,一直没有出声的叶荀却是突然向前几步,挡在了你和穆婉莹的面前。
  刚刚蓝岚等人的注意,全都被毫发无损的从叶荀空间出来的你所吸引。到现在,他们才彻底看清叶荀的模样。
  但随即,他们便因为叶荀身上骇人的伤口惊呼出声:
  “荀哥你!”
  “荀哥...”
  挡在你和穆婉莹面前的人,勉强站立的身上全是斑驳的血迹。被汗水浸透的头发还带着湿润,脸上已经快要干涸的血迹与凝结的伤口,显得男人可怜又狼狈。
  更遑论,他还有满身不知从哪里来的脏污,与腰腹处还在汨汨向外流着鲜血的狰狞伤口。
  叶荀受伤,这简直是比有人完好无损的从叶荀空间出来,还要可怕的一件事。
  身为小队里医疗人员的蓝岚见状立刻上前,想要为叶荀进行救治。但叶荀却是慢慢将她推开,仍旧一错不错的注视着你,坚持的说:
  “不要分开。”
  你没有说话,视线却随着蓝岚的目光一起,落在了他腰腹间的伤口上。
  那被深深插入叶荀腰腹处的短刃,已经被留在了叶荀的空间内。
  但你到现在,却好似还能感受到你因为他当时主动往上撞的动作。进而愣神松开手中握住的短刃后,叶荀快要哭出来似的一句又一句说着想你,和更加不管不顾的将你彻底拥入怀中的疯狂。
  叶荀还在试探的向前,他身体的每一处都还在剧烈的疼痛着,一条腿也像是没有力气似的,只能靠着另一条腿进行挪动。
  他犹豫着伸出自己的手,想要去拉你的手。但那只鼓起勇气试探的手,却在半途就被人截了下来。
  穆婉莹也有些被叶荀的模样给惊到,但她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对叶荀又重复了一次自己的话:
  “叶队长,感谢你之前的出手相救,但...”
  “我会控制住自己的。”
  叶荀把视线下移到自己被挡住的手上,又抬头看向被穆婉莹挡在身后的人,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仓皇可怜。
  没有从你冰冷的眼神里得到任何反馈,叶荀愈发受伤似的轻微往后退了一步。
  但很快,他就止住自己后退的动作,转而去拉穆婉莹。只是这一次,他再不敢抬头看你的眼。
  “我会控制住自己的,阿姨就带着姐...珂珂和我们一起,好吗?我会保护好你们的,真的。”
  叶荀很轻的拽住穆婉莹的袖子,红着眼低声哀求说:
  “要是你们实在担心,我平时就离你们远一些,绝对不会轻易靠近你们。”
  “求求你,别让姐...和我们分开,外面很危险的。”
  言语间,叶荀的语气低弱又可怜。不说是蓝岚等人,便是穆婉莹都被叶荀的言行举止给震惊到了。
  身为北方四大基地之一临南的二把手,强大的空间系异能拥有者,叶荀现在却在对着一个普通的土系异能者可怜哀求,姿态卑微的低进了尘埃里:
  “我真的会保护好你们的,我...珂珂,我不会让珂珂受到哪怕一点伤害的。”
  “真的...我会保护好她的。”
  “...我说过的”
  他又试探的向你伸出了手。
  那只手被你的短刃划伤过,上面满是斑驳的伤口血迹。动作间,你甚至能看见他掌心间被锋利的短刃割裂的血肉。
  趁着你愣神,他的小拇指勾到了你的一点点衣袖。
  真的只是一点点衣袖,大小与你的指甲盖无异。这么小的一点地方,这么小的,你轻轻一晃都能摆脱的力道。
  你怔楞了一下,没能及时的把他甩开。
  但只是如此,他就像是被巨大的惊喜砸到了似的,又惊又喜的抬头看你。很快,他又好似不能承受住这巨大的欢喜似的,低头掩面的痛哭起来。
  男人掺杂着哭腔的声音里,疼痛哀恸后悔失而复得交缠:
  “...阿姨,你就别让我们分开,好吗?”
  “我...我离不开姐姐的...”
  ——————————
  越野又正常的驾驶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叶荀坐到了副驾驶,车内那个距离你最远的位置。
  黑兜儿坐到了第二排,蓝岚被安排坐到了你的身边。
  车还没开了多久,就在一处废弃建筑物旁停了下来,驾驶座的胖子和副驾驶的叶荀下车,去观察废弃物是否安全,能否做今晚的暂时停留点。
  而第二排的许临和黑兜儿也下了车,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一时间,车内就只剩你,穆婉莹,蓝岚三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本想先闭眼休息一会儿,但坐在你旁边的蓝岚便按捺不住似的,偏过头满是惊疑好奇的低声问你:
  “你...进到荀哥的空间后,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或是做过什么事?”
  听到蓝岚这么问,你心底‘咯噔’一下,以为她知道了些什么,心中警惕升起,不动声色道:
  “没有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那就奇怪了。”
  蓝岚犹疑的打量你:“以前被卷进荀哥空间的人,可从来都是尸骨无存,一直都没有存活的可能的。”
  “尸骨无存?”
  “不不不...我没有咒你的意思。”
  蓝岚在对上穆婉莹又凶又狠的视线后,好像被之前穆婉莹疯狂的表现吓到了似的,连忙摆手解释说:
  “因为自从一年前荀哥突然不太能控制自己的异能开始,就暴动了好几次,每次都会不受控制的卷走他身边的人。”
  “被卷进荀哥空间的人,就没有一个活下来的,后面有比我去临南去的早的异能者告诉过我,说荀哥的空间里,其实是不能允许除他自己之外的活物进入的。”
  “不可能的。”
  你反驳蓝岚,并为她的话感到很诧异。毕竟这件事你比她清楚的多,不说是现在你这副属于穆珂的身体,就是在以前,你也是能够自由进入叶荀的空间的。
  到现在,你都还很清楚的记得叶荀第一次带你进他的空间,便是你觉醒异能之后。
  那个时候,叶荀带着刚觉醒异能后不久的你进入他的空间,说是要送你一份礼物祝贺你觉醒了异能,让你在他的空间里屯下的东西中,随意挑选自己想要的礼物。
  只是后面再去,却多与那人恶心的性欲有关了。
  “以前...”
  “不对,除了荀哥自己之外,以前确实还有个人能进入荀哥的空间。”
  不等你说完,蓝岚就打断了你的话。
  “我听说以前荀哥的姐姐也能进去,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她就是可以,因为我有听他们私下说...”
  说到这儿,蓝岚小心的抬头打量了一眼车子外面,又才收回视线凑近你耳边压低了声音说:
  “我之前经常听到其他人开玩笑说,就因为荀哥的姐姐能进他的空间,所以每次荀哥的姐姐出任务的时候,荀哥都恨不得把他姐姐收进空间里藏起来。”
  “...藏起来做什么?”
  你第一次听到叶荀的空间别人居然不能进的说法,一时有些怔楞,话都没有经过思考就说了出来。
  果然,蓝岚在听了你的话之后,就很是震惊你的迟钝似的:
  “当然是为了保护他姐姐啊!”
  “你是不知道荀哥对他姐姐多好,基地里有什么好的东西,荀哥都要第一个送到他姐姐的面前。出任务也是,只要他姐姐被安排了任务,他一定就会退掉自己的所有工作,陪着他姐姐一起出任务,把他姐姐保护的就像朵温室里的花似的。”
  说到这些的时候,蓝岚脸上不无羡慕。但你却是一点点的攥紧了自己的手心,面上的表情也是愈发的勉强:
  “这些...也不能说明他对他姐姐就很好吧?”
  你根本就不在意为什么只有自己能进入叶荀空间这类无聊的事,但在听见别人诉说着叶荀对你的好时,你却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的反驳。
  “这还不算好啊?”
  蓝岚撑着脸很是不敢相信的看你,但几秒后,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继续对着你八卦道:
  “但其实也有点不好吧?据说啊,我是听别人说的,他们就说荀哥对他那位姐姐占有欲好像强的有些过分了,甚至都不会允许其他一起出任务的异能者和他姐姐说话。不过这些他姐姐都不知道,一直都是荀哥私底下警告那些异能者的。”
  话语间,蓝岚的声音愈发的小起来,甚至还伸出手挡在了她的嘴边,声音小的你几乎快要听不见:
  “听说荀哥和他姐姐没有血缘关系,其他人私底下都把他们俩当一对的。不过后面荀哥姐姐好像因为意外去世了,也就是在听说了这个消息后,荀哥的异能第一次失控。后面更是开始暴动,暴动的时候就像你之前看见的那样,十分的可怕,还会无差别的攻击别人,精神状态极差。”
  说到这里,蓝岚又是已经撑起了自己的下巴,一副小女生向往的情态:
  “这是什么?这就是末日爱情故事啊!”
  而你则是在暗处将手愈发的一点点攥紧,面上僵硬又冷淡,已经是半点都装不下去。
  爱情?
  他带给你的才不是爱情,而是你跌入深渊时背后的那只推手。
  而你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蓝岚说话期间一直没有出声的穆婉莹,已经是在一旁安静的注视了你很久很久。
  ——————————
  不久,出去巡查情况的叶荀和胖子便一起回来了,告诉你们许临和黑兜儿已经把晚饭准备的差不多了,让你们下车去吃。
  到你下车的时候,一直等在车门边的叶荀伸手欲接你,但你却是直接略过他自己跳了下去,大步跟在了穆婉莹的后面。
  叶荀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搭在车门上的另一只手缓缓收紧。
  姐姐又一次的拒绝了他,他有些难过。
  但很快,他在狠狠的闭了闭眼,逼回眼眶里那些软弱的湿意后,又快速的转身,大步的向前,跟在了那人的身后。
  倒是一旁的胖子,在看见叶荀如此健步如飞的往前走去后,在他身后胆战心惊的喊:
  “荀...荀哥,你注意着点,伤口才包扎好别又裂开了...”
  ......
  叶荀他们带的干粮居然是煎饼。
  看着叶荀递过来的食物,穆婉莹的眼睛都微微睁大了。
  在现在这个时期,能有一口吃的东西就不错了,叶荀他们居然还有新鲜的面食,甚至是青菜。
  虽说那煎饼肯定也是他们出发前做的了,但对一年半载都不能见到一次新鲜食物的穆婉莹来说,也是极大的震撼了。
  穆婉莹接过了食物之后,叶荀小心的站在你的面前,向你递来一份明显里面比其他人料都要更加丰富的煎饼,试探着小声说:
  “珂...珂珂,这些都是临南的培育基地产的,很健康很营养的,你要不要吃一点...”
  你撇过了头,不说话也不接他手上的东西。
  穆婉莹见状,也停下了要吃东西的动作。
  叶荀看着你抗拒的动作,声音也弱了下去。他垂下眸子,举着煎饼的手居然在轻轻的颤抖:
  “姐...珂珂,你别不吃东西。你讨厌我可以...别不吃东西...”
  ......
  你最后还是没有吃叶荀递过来的东西。
  但后面,那个加料尤其丰富的煎饼,又在蓝岚的手上转了一圈,来到了你的手上。
  你实在是拿蓝岚那没完没了的好奇和询问没辙,与其被她没完没了的追问,你情愿找东西塞上自己和她的嘴。
  不远处,安静坐在角落里一直注视着你的方向的人,在看见你接过食物后,终于扯起嘴角极轻的笑了一下。
  他的姐姐,已经是讨厌他到都不愿意吃他手上递过去的东西了。
  但幸好,姐姐还愿意吃饭,不会因为他饿到自己。
  如果姐姐会因为他饿到自己的话,他的心脏真的会疼到不知道如何是好的。
  眼见着那人将煎饼举到了嘴边,叶荀无比贪恋的注视着那人的一举一动,并不自觉的对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黑兜儿开口轻声道:
  “姐姐最喜欢吃煎饼了。”
  “那是姐姐还在念书的时候,她一个朋友带她去吃的。当时吃第一口的时候,姐姐都还咬的很是小心翼翼,很是怀疑味道的样子。但之后,她却是一点点的将那个煎饼吃的干干净净了。”
  “那时候我躲在姐姐的后面悄悄看她吃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全都是,那人怎么敢带姐姐来吃路边摊的?这么不健康的东西。”
  叶荀的面上露出怀恋的神色:
  “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姐姐吃煎饼的习惯。”
  “她很喜欢先把外面的煎饼吃掉一半,等露出里面的菜肉和其他东西的时候,她又才开始手忙脚乱的吃煎饼里面的东西。”
  被他注视的那处,你已经一点点的吃干净了煎饼外面的那层皮。等把皮都咬掉一半的时候,你才又懊恼的停下想要继续啃煎饼皮的动作。
  你每次吃煎饼都是这样,总是会忘记煎饼的正确吃法。吃煎饼皮吃到一半,等把里面的东西全都露出来了才停下来。虽然这样吃没什么毛病,但等后面再吃里面的东西的时候,总是会顾不及掉一些渣下来。
  叶荀看见不远处那人手忙脚乱的动作,又轻轻的笑出声来,神色眷恋,眼眶却有些泛红。
  他根本就没有管一旁的人到底有没有听,只是自顾自的诉说着对另一个人的怀念。
  “姐姐虽然很爱吃煎饼,但却有一样不吃的东西。每次里面加了那样东西的时候,她虽然不说,后面却都会偷偷的把那样东西挑出来。”
  叶荀的视线里,你已经皱着眉看了那片生菜很久。犹豫半晌,你还是把那片生菜弄出来放在了一旁。
  看着那人正无意识做着的,对他来说已经熟悉到深入骨子里的小动作,叶荀的声音里已经是渗出了哭腔:
  “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我的姐姐啊...”
  ......
  他曾经偷偷的跟在那人身后,小心又贪婪的窥伺着那人的一切,数年如一日。
  就是这样只有隐秘藏在暗处,才敢肆意的将视线落在那人身上的他。到底要怎样,才能不一眼就认出他的姐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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