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妇产圣手_分卷阅读_479

  余秋被他训愣住了,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什么样的人最可怕?绝对不是聪明人,而是这种智商时不时上线的家伙,简直就是大杀器,随时随地就杀个回马枪,杀得你措手不及。
  余教授赶紧拦住廖主任:“行了,现在天也不早了,既然是病人,说不定人家已经休息了,现在早过去别善缘没结成,反而叫人家心里头不痛快。明天吧,明天等小秋有空,再让他找人打听打听。”
  廖主任余怒未消,还在指着余秋教育:“我告诉你,你不能忘了自己的本分,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你就是杨树湾的赤脚医生,不能在京中迷花了眼,一心一意地当洋大夫。”
  余教授生怕廖主任激怒了余秋,他好歹给人当了差不多一年的老父亲,知道这丫头的特点是吃软不吃硬。你要是硬犟着她的话,说不定她会跟你翻脸。
  “行了,小秋扎根农村的心你还看不到吗?”余教授头痛,指着何东胜道,“她都在杨树湾给自己找对象了。”
  大概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思想太过于深入人心,廖主任的心气可算是稍微顺了点儿,只朝余秋重重地哼了一声。
  余秋在心里头磨牙,看在廖主任前途未卜怪倒霉的份上,她就不跟这家伙一般见识了。
  门外响起了宿舍管理员的声音:“余秋,你爸爸跟你哥哥在吗?快下来,有人找。”
  还没等余教授他们动身,找他们的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先上宿舍楼来。
  进了房门,那穿着灰色列宁装的人言简意赅:“你们赶紧跟我走,主席要接见你们,动作快点儿,主席工作很忙。”
  他的话简短有力,如同晴天霹雳,一声惊雷直接炸在众人头顶。
  廖主任结结巴巴:“你,你说什么?主……主席?”
  亏得他虽然理智全失,心中的最后一道清明却仍在,没有问出哪个主席这种蠢话。
  那列宁装同志朝他们微微点头:“对,走吧。也不要带什么东西了,回头我再送你们回来。”
  廖主任慌不迭地抬脚,兴冲冲地跟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出门。
  他晕晕乎乎地走到了轿车门前,准备上车的时候,却被那列宁装给拦住了:“同志,你是谁?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廖主任这才猛然惊醒过来,主席他老人家要接见的是杨树湾人,没有包括他这位前任县革委会主任。
  廖主任心中顿时打翻了醋瓶子,他现在可是杨树湾大队部的顾问呢,好歹也算杨树湾人啊,怎么还把他摒除在外?
  嫉妒使人丑陋,廖主任立刻鼻掀眼歪,整张脸都快要中风啦。
  小轿车开走了,余秋在旁边幸灾乐祸:“领导一般不稀罕见干部的,谁让您还是干部身份呢。”
  廖主任气得直翻白眼,怒气冲冲地哼哼唧唧,又开始勒令余秋:“走,咱们再去找老石。今晚不打招呼,弄清楚人家住哪个房间,明天再好好拜访。”
  余秋正要负隅顽抗,想办法推脱,那辆开走的小轿车居然又折回头了。
  前头的列宁装从副驾驶座上伸出脑袋,招呼廖主任,语气颇为亲切:“老缪,既然你是以前主管江县工作的,那也跟着一块儿去吧,说不定主席有空的话也会见见你。”
  廖主任顿时将什么老石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欢快的简直要踩着《东方红》跳起中字舞来。
  余秋看着他那欢天喜地的背影,嫉妒得面容扭曲。得意什么呀?她还是亲手给总理开刀的人呢?她说过什么吗?
  还有这位同志,说起跟杨树湾的关系,她更紧密些啊。既然都捎带着顺上了,直接顺上她也没什么呀。
  那个小车不够坐没关系的,她可以直接坐在何东胜怀里。
  然而车门关上了,灰色列宁装压根就没有理会余秋,小车载着前任革委会干部这个得意忘形的家伙直接扬长而去。
  余秋咬牙切齿,主席,你千万可得多忙点儿啊,没空见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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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去南方啦
  虽然何东胜临走之前, 让余秋好好休息, 但是手拿鸿保书起誓, 谁能在这种情况下还睡得着啊,那心宽成太平洋都做不到。
  余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一个劲儿的咬被角。绵羊数了100只,然后奔跑在大草原上,一个个都变成了羊驼,呼啸而过的全是草泥马。
  余秋不停地蹬腿, 嫉妒让她直接膨胀成河豚。
  凭什么呀?同志们,你们能不能摸着良心好好考虑一下,当初提出水面种稻种麦子林下养蘑菇种木耳水里头养蚂蝗是谁?
  是我啊,都是我。
  说好的穿越者光环呢, 为什么不能普照大地,还回回直接将我给漏了!
  余秋心塞,感觉自己也得端坐呼吸并且吸上氧气了。
  她唉声叹气了半天,想要索性起床开始写人工生殖技术,又害怕不休息的话,天亮了没精神上班。
  她按照林斌教她的推拿方法,在自己身上折腾了半天,结果越折腾越兴奋, 脑袋瓜子简直开启了小剧场, 各种激烈的戏份轮番上演, 分分钟就要炸开来了。
  实在没辙, 她又按照林斌教的那个所谓的空空大法, 不停地念叨空。
  悲剧又来了,念出来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就想着空字怎么写。
  各种字体的书法作品在她眼前不停地晃来晃去,直晃的她头晕眼花,眼冒金星,完全空不下去。
  人生苦从识字起,古人诚不欺我也。要是不认字的话,说不定她也就没这些烦恼了。
  外头已经静悄悄,不用看钟表,余秋也知道夜色深了。她正绝望自己要失眠一整夜的时候,外头传来了小轿车行驶通过的声音。
  余秋立刻竖起耳朵,果不其然,过了没会儿,何东胜已经悄悄绕到窗户旁边,轻轻敲着窗户:“小秋,你睡了吗?”
  睡个屁,神仙也睡不着啊。
  余秋赶紧翻身下床,迫不及待地开窗户。因为她开的太急太猛,往外推的窗子还砸上了何东胜的鼻子。
  倒霉的何队长捂着鼻子,眼泪汪汪。
  寒风透过窗子灌进屋中,凛冽的西北风却扑不灭余秋心中燃烧的熊熊火焰,反而那火随风越吹越旺,简直要将她整个人都燃烧殆尽。
  她胡乱地摸着何东胜的鼻子,两只眼睛都渴望地盯着他:“怎么样?”
  何东胜勉强压抑住了鼻子的酸水,压低嗓子,声音含混:“没事,就是没事了,我们来跟你报声平安,我怕你晚上睡不着。”
  天啦,他这么说,她更加心痒痒,更加没可能睡着了。
  “你说具体点儿啊。”余秋要跳脚,“到底怎么回事?”
  “有话明天再细说吧。”何东胜催促她,“你赶紧回去睡觉,太冷了。”
  外头的气温差不多零点了吧,简直滴水成冰,她居然就这么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窗户旁,呼呼吹冷风。
  余秋哪里耐烦穿回衣服,她就直接裹着大被子,重新冲回窗户前,抓着何东胜的胳膊:“你快点儿说呀,你要急死我了。”
  何东胜无奈,只得言简意赅:“他老人家问得很仔细,我们杨树湾是怎么种田种地种庄稼,种菜种蘑菇,养鱼养鸭子养猪还有养鸽子的,他都问到了。对了,他还问了爸爸的情况。”
  余教授过来催促何东胜:“快点走吧,人家师傅还在等着呢。”
  司机本来只需要将他们送回招待所就可以的,还是体谅他们担心女儿的心情,这才又绕了个远路。
  这会儿再耽搁下去,人家师傅一夜也别想睡了。
  余秋这时候却做不到体谅,她整个人都在打哆嗦。她央求地看着父亲:“爸爸,他跟您说了什么呀?他到底怎么跟你说的?”
  廖主任不知道怎么的,摇摇晃晃地下了车,这会儿跟个傻子似的,深一脚浅一脚游魂一般飘荡过来。
  见到余秋,他就是咯咯傻笑,嘴里头一叠声地重复:“主席主席。”
  眼看着他声音有越喊越大的趋势,余教授都赶紧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三更半夜扰民,人家朝他身上泼洗脚水都是应该的。
  然而这一步还是迟了,因为隔壁宿舍的门打开了,里头走出人来。
  何东胜赶紧朝对方道歉:“对不住啊,同志,我们马上就走,吵到您了。”
  那人却摇摇头,直接跟余教授打招呼:“教授,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在我们宿舍凑合一晚上吧。我要回科里头开刀,有急诊手术。”
  余秋见到了同事,这才收敛了些荡漾的心神:“这么晚还要开刀啊,是阑尾炎还是?”
  孙卫泽微笑:“我也说不清楚,让我过去呢。”
  他领余教授看他们的房间,“我床是现成的,小林的床被褥还在,不过他已经基本上不回来睡了,上铺还有一张我们留着,怕有朋友过来的时候没地方落脚。”
  他表情有些腼腆,“宿舍简陋,还乱的慌,叫你们看笑话了。”
  余教授跟何东胜还想再推辞,廖主任却相当自来熟地走进了宿舍。
  他还聪明绝顶地选择了人家暖和和的被窝,直接扒了外衣就躺进去,在人家的宿舍床上欢快地打起滚,一边打滚,一边发出咯咯咯的诡异笑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被人下了蛊或者中了邪。
  何东胜跟余教授对视一眼,只能苦笑着跟孙卫泽道歉,笑纳人家的好意。
  孙卫泽却是不敢看余教授的模样,只小声嘟囔了一句:“对不起,教授,当初我老师不是真的要批判你,他只是害怕,不敢站出来反对。”
  说着他也不等余教授反应过来,就拎着包匆匆忙忙往外头跑。
  何东胜又跑过去找送他们的工作人员打招呼,不用等了,他们今晚就在宿舍睡,实在麻烦大家了。
  小轿车跟孙卫泽前后脚离开,宿舍又恢复了冬夜的寂静。
  余秋穿着大衣裳跑到了男生宿舍,因为这里在宿舍最边上,中间又有她自己的宿舍做阻拦,防止声音的扩散传播,是个讲话的好地方。
  饶是这样,余秋还是想捂住廖主任的嘴巴。
  因为这人已经彻底陷入了癫狂,整个人在床上滚来滚去,嘴里头只会不停地喊主席啊主席,仿佛不这样不足以体现他激动的心情。
  他被主席接见了,主席还问他话呢,嘿嘿嘿嘿。
  余秋不想管廖主任,有人犯桃花疯,就让他自己发作完了拉倒吧。
  她只追着余教授,继续问下去:“爸爸,他老人家到底怎么跟你说的呀?”
  余教授的激动其实并不逊色于廖主任,只不过他感情内敛惯了,不像主任如此奔放。
  此刻女儿问起这件事,余教授照样心潮澎湃,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主席问我恨不恨的慌,坐了牢,还被人批判。”
  余秋的一颗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
  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位领导人一生最得意的两大功绩之一就是文格,直到死亡他都坚持,没有任何人可以否定文格的意义,谁都不要妄想打倒文格。
  余教授摇摇头,整个人都陷在回忆里头,声音也轻飘飘的:“我有什么好恨啊,这个又不是我一个人,也不是故意针对我的。再说了,我也不是尽善尽美就没有一点儿能被诟病的地方,我身上的确有骄娇的习气,感觉自己是个厉害的大夫,很有水平,那个架子摆的哦。病人跟助手还有护士不合我的意,我都要发脾气的。小护士都怕我,不敢跟我搭班。只有下了乡看到人民生活的究竟有多辛苦,我才晓得我以前很不像话,对病人不体谅,没有真正的理解他们的痛苦,这个样子的话,怎么能当好大夫呢?”
  余教授脸上浮着梦幻一般的笑,然后又轻轻地叹气,“只可惜呀,等我理解这些的时候,我的手已经坏掉了,我没办法再当个好大夫。人呀,这一辈子,永远都不能尽善尽美的。我只后悔我没有早点儿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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