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农家科举记_分卷阅读_71

  崔稚摇头晃脑,“给小乙和墨宝了,你跟他们要啊!”
  这两个是家里的霸王,最不讲理的,每天追鸡捞鱼。前天还不知道从哪弄了只不知名的小灰鸟,吓得田氏还以为是墨宝咬死的,再一看墨宝只是虚叼着那鸟儿,小乙更是大声道:“活的!受伤了!救救它!”
  这活当然落到了崔稚和魏铭头上,两人接过鸟一瞧,也都吓了一跳,看那钩子嘴,莫不是只鹰?只是还是一只小鹰。
  魏铭和崔稚一个中医上药一个西医包扎,那小灰鹰开始还挣扎着啄人,到了后来被弄得没脾气了,就跟咸鱼一样,任由两人折腾。
  折腾来折腾去,像是有些要恢复的样子了,只是每天躲在魏铭屋里睡个不停。
  崔稚起身去窗棂下看了看它,见它正睁着眼睛打量着四周,见崔稚过来,赶忙又闭上了眼去。
  “它还跟我装起来了?”崔稚讶然,指着灰鹰问魏铭,“这是个什么品种?”
  魏铭多瞧了灰鹰两眼,“还太小,过段时间再瞧瞧。”
  说着见崔稚准备上手,赶忙叫住了她,“小心它啄你!”
  崔稚只好悻悻地收回了手。前天被他啄的那一下,到现在还疼着呢!
  “我是惹不了它的!反正在你屋里养着。明年道试且得好几月呢,你就当多了个伴吧!本小姐还得挣钱呢!”崔稚挑挑眉,不再同魏铭玩,走了去。
  ……
  日子过得飞快,县学被桂志育办得红红火火,洪教谕彻底放了手,全全交给桂志育办学。
  桂志育跟打了鸡血似的,每日天不亮就跑到县学,县学前所未有的书香浓郁。更有下面的社学慢慢在学田的支持下复兴起来,连朱家的东财都上起了社学。
  魏铭又回到了在家中看邸抄的日子,仍旧时不时把玩他的小石头,窗下一坐能坐一天。
  崔稚没他这个定力,又兼着有说书、酿酒、指点宋粮兴做菜三桩事,忙得不亦乐乎。
  葛家和宋家都在筹备婚事,葛父葛母还想给葛青也把亲事定下来,葛青不愿意,说考上举人再议。
  他除了给崔稚写书,并没埋头苦读,他记得当初桂志育给他的指点,有时也跟给段万全帮帮忙,多看些学问外的事。
  段万全也确实是忙,他祖父年纪大了,家中盖房修正全是他一人操办,平日里牙人的事不断,还有崔稚交给他的五景酿的部分生意,也全靠他跑前跑后打点。
  多亏他能干又心有成算,万事安排的妥妥当当,真真当得“万全”二字!
  他这般忙,快到了腊月二十崔稚前世生辰的时候,还特特给崔稚准备了生辰礼——江南新流行的汤婆子,上面刻着“福寿”二字,甚是喜庆。
  这东西可不便宜,又是江南来的,算是重礼了。
  崔稚眉开眼笑,嘻嘻道着“谢谢全哥”,段万全见她满意,不由地也跟着笑起来。
  “记着我的好就行。”
  “那是自然!”崔稚答应不迭。
  回到了家,立时就拿出来给魏铭显摆,“保暖神器啊!我今年冬天不用愁了!你当初让我留下他当帮手是对的,他真真是万全!”
  从办事最能看出能力来,崔稚甚至认为,段万全的为人处世能力,若是有个广阔的发展空间,做皇商都使得!
  她把段万全夸了一通,魏铭从旁也只是点头。
  崔稚按着前世的生日过,定下自己今岁八岁,翻过年就算是九岁了。
  腊月二十那天,天上飘了雪。
  小乙和墨宝跑到院子里撒欢,崔稚拢了兔毛红披风,笑眯眯地望着天,“天公作美啊!”
  魏铭晓得她这话的意思。她早早就跟跟宋氏酒楼借了个锅子回来,还是个中间隔了一道八卦线的鸳鸯锅。
  冬日、围炉、吃锅,家人安稳齐全,可不就差一个雪天了?
  崔稚红艳艳的披风上落了点点白雪,小乙和墨宝围着她笑闹着跑个不停,救来的小灰鹰伤好了大半,扑棱着翅膀停在了窗棂上。墨宝冲着它叫,小鹰一个眼神过去,墨宝就吓得耷拉了尾巴,跟他崔主子一模一样。
  田氏在屋里招呼起来,“雪下大了,小心冻着,快回来,锅子烧开了!”
  是猪骨炖的高汤,崔稚亲自配了一包香料扔进去熬。
  现在锅子开了,香味顺着门帘缝隙挤出来,崔稚深吸口气,立时转身,喊了一声,“跑慢没吃的了!”
  声音一落,两人一狗化成三道光,冲进了屋里。
  魏铭摇着头笑出了声,进屋的脚步连他都没察觉地加快了。
  屋里暖烘烘的,四人围着一只锅子和一大桌崔稚要求摆上的肉、菜和丸子,吃得遍体生津,配着从冯老板那里弄来的石榴酒,一个个喝得脸色微酡。
  田氏很久没有这般放纵了,她这些日开始觉得魏大年不会回来了,而之前罗氏传言的事,让她不敢有别的念头,衣裳首饰打扮全朴素起来,俨然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寡妇了。
  今日难得围着锅子畅快了几分,抱着迷迷糊糊睡着的小乙,听着崔稚唱着歌,也跟着轻轻和,唱到深处,眼泪不禁滚落下来。
  魏铭愣了一下,见崔稚还没发现,仍旧仰着头闭着眼,手舞足蹈地唱什么“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他抽出袖中帕子,递给了田氏。
  田氏一怔,连忙擦了眼睛,“没事木子,剥蒜辣眼了。”
  最后一瓣蒜早已被墨宝叼走吐到了一边,魏铭喊了一声“婶娘”,在崔稚沉醉“啊——啊——”的歌声里,轻声道:“叔父他还活着,只是这几年不会回来。”
  话音被浪潮一般的“啊——啊——”歌声拍散,但是田氏还是听到了。
  “木子,你说什么?”
  “是听一个算命老道说的,他说叔父,活得好好,以后会回来的。”
  “啊!”田氏惊诧地捂了嘴,“老道怎么会说出这话?”
  魏铭摇摇头,“侄儿也不知道,有次在路上突然拉了我说的,说完就走了。”
  这说法把田氏听得目瞪口呆,喃喃道:“那定是神仙指引,神仙指引……”
  魏铭点头道是,又把“啊——啊——”唱完还在转圈的崔稚拉住,免得她磕在锅子里,同田氏道:“上次桂家师母送了两匹桃红色的棉布过来,婶娘和小七、小乙一道,裁了做衣裳吧!”
  “这……我哪里行?”
  田氏话音一落,崔稚就大声道否,“怎么不行?裁衣裳,做裙子!花裙子!”
  醉醺醺的样儿。
  第126章 他的生辰礼
  几杯果酒也能喝醉的,也就崔稚了。
  她醒过酒来,又头疼了两日,后怕地同魏铭道:“这副身子酒量怎么这么浅?莫不是小孩的缘故?那日太开心了,忘了我才八岁呀!我以后不会傻了吧!”
  同样的酒,魏铭和田氏也喝了,都没什么,小乙和墨宝也尝了点,也是无虞,不能不说崔稚这副身子酒量确实不行。
  “以后莫要喝了。”魏铭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递给了崔稚,“生辰礼,耽搁了几日。”
  “呀!”
  崔稚没想到魏铭还给她备了这个,忙把锦囊取开一看。
  小石头?
  那小石黄棕色,一面光滑圆润,造型有几分像红楼梦里那块巨石的造型,只是另一面没刻了石头记,刻了一只飞在天上的鹤,一颗枝叶繁茂的松,松下有个小孩。
  小孩圆头圆脑的扎着两只揪揪,穿了一身利落的裤子褂子,手里提了个坛子。
  崔稚看了半天,“酒坛子?”
  问完见魏铭没有否认,她恍然大惊,“你这圆头圆脑的小孩,不会是我吧?”
  魏铭没回答她,眼角含着笑,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块印泥,“试试。”
  崔稚还在惊讶之中,拿着雕刻了松鹤小孩的一面就要去印,魏铭赶忙拉住她的手,“哪有拿雕花沾印泥的道理?”
  说着见崔稚一脸懵,显然还没晃过神来,直接握了她的手正过来,用那平平的一端按在了印泥上。
  他手下的力度不轻不重,崔稚由着他教小孩写字一样,握着她的手,把那平平一端,按在了他的绢帕上。
  绢帕上红彤彤两个字——崔七。
  崔稚看着那走笔遒劲的两个字,一阵讶然恍惚,魏铭何时松开了她的手,又何时把绢帕收进了袖中,她都不知道。
  半晌,才问了一句,“魏大人,你刻的?”
  魏铭心情甚好,“不然?”
  他自上半年便琢磨着此事。他现在是穷得叮叮当当,似青田石、寿山石这等名贵适合篆刻的石头,他是买不起了,只能慢慢收集着本地的石材,放在书案上挑选。
  崔稚见过几次,问他,魏铭没说。
  原本他挑选了一只类鸡血石的石头打磨雕刻,只是这门手艺多年不用,比编草鞋可要手生的多,待到十月底渐渐成型了,他又淘到了一块似寿山石一般的黄石,魏铭想了一番,到底还是重头又刻了一个印。
  原本她生辰那日就要送出去的,只是见了段万全送她的江南来的汤婆子,这小印便没来由地,又被他留了几日。
  直到今日,才送了出去。
  崔稚哪里知道自己收到的这一生辰礼还有这般多的历程,只是对着“崔七”两个字看个不停。
  她喃喃,“我从前做主播的时候,就是用的这个名……又回来了啊……”
  她说着,转头同魏铭道,“你知不知道,我从前就是在这个名号下,赚了大钱,买房买车,走上人生赢家道路的!虽然走到一半就穿过来了,但是我觉得我剩下的人生赢家道路,将会在这里走完!
  你信不信?”
  “信。”魏铭认真回答她。
  若是不信,为何还刻了这俩字送她?
  ——
  瑞雪兆丰年,除夕夜又迎来了一场大雪,一家人照旧围炉守岁,暖烘烘的屋子里,欢声笑语。
  过了除夕,就是崔稚来这大兴王朝的第三个年头了。
  永平十二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都早一些,从除夕夜一直下到了初一晌午。
  因着这场雪的缘故,崔稚更不想出门去了,倒是徒弟宋粮兴和段万全来看了她一回,两人见她连屋子都不肯出,都道不好,段万全更是道:“屋里闷,小心闷出病来。”
  这话说完第二天,崔稚就病倒了。
  她来到大兴之后除了那次伤了脚,还没生过这等半个月的病,田氏请了白婆婆给她瞧,苦汤子喝了四五天没见效,崔稚苦不堪言,魏铭亲自去城里请了大夫,又让大夫最好给她开些药丸。
  大夫说根本用不到药丸,那都是富贵人家的贵人吃得玩意,小丫头片子多出去跑几圈,就好了。
  崔稚猫在小院大半月,又生病许多天,骨头懒酥了,听大夫说病不重,慢慢能好,还想继续抵赖,说要静卧养病。
  魏铭从旁瞧着,过来看她时替她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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