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释怀

  短短几天内,不畏严冬,凤嵬伦在专业特助凤嵬思等人的协助下,迅速决策凤酒店及凤百货等新一季的行销方向、预期成果、预算计画等,并出席由凤一中学所主办的教育研讨会、董事会议,仅不到一週,便完成未来几季的方向与重要决策,成果与高效率,十分惊人。
  凤嵬思与凤嵬伦二人于机场送别凤一中学董事长凤一舒回北京后,便驱车回到上海市区,进入饭店房间后,走在前头的嵬伦随手脱下西装外套,松开领带,如同几个月之他少爷少爷还在当名演员allen的时候一样,两人一同在沙发上休息、分享心得、看法,算得上是忙里偷间。
  倘若,这世上的兄弟姊妹,都如同这般友好、互相和疼爱,想必面对人生各种挑战,一定都能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披靡吧!
  午后,窝在沙发上,结束电话,已掌握第一手最新消息的凤嵬思,转身跟堂弟凤嵬伦说:「嵬伦,小雷来信息,您母亲跟雨两人已经入境,刚到北京了。」
  「应该很快就会被带回家了吧……?」
  妈妈这么久没有回来了,是否……还记得家里的样子?
  「叔叔他应该没回去,这情况……总不至于吵架吧……?」凤嵬思摸摸下巴,接话猜测道。
  当年,凌香被迫离开凤家,离开才五六岁大的宝贝儿子凤嵬伦,离开从小到大生活的北京,那位凌家赫赫有名的二千金,从小到大连条手帕都没有洗过,从未干过活的凌香,被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凌香,竟离家远赴香港谋生打拼,二十多年后,成为香港国际美食界,佔有一席之地的凌大厨,现在更成为厨艺家、美食教育家,这过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啊……
  想到姥爷这么多年,似乎都还是放不下,想必当年一定有什么情况……
  嵬伦每每想起到姥爷家时,只要姥爷、阿姨、舅舅他们谈及当年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更别在他们面前提起父亲了,这么多年,别说凌家大门,就连巷口都不给进,远远地就被隔绝在外。
  本来,凤嵬伦的姥爷凌祥,与爷爷凤一醍是多年的商场战友兼生命中的挚友、亲家,但是却因为当年这件事,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两老一起喝茶、下棋了。
  连同舅舅凌斌这么多年来拜访,也只站在凤家大门送礼,什么至亲啊……早已人事已非啊……唉……都是儿孙的不孝,希望还能有机会补偿跟挽回……
  妈妈,儿子想念您……
  看着亲亲堂弟凤嵬伦陷入了沉思,凤嵬思赶紧开口,想转移他低靡的心情:「当年一定有误会,不然婶婶,可是当年咱老北京最有名的凌家名媛耶,当时嫁入门当户对的凤家,可是造成多大的轰动,报纸都刊了好大一篇呢!怎么会在儿子才五岁就离家,一个人隻身到香港去发展?一定有鬼!应该是叔叔做错了什么?还是有什么样的误会,偏偏……唉呀,没有人肯跟我们透露点风声……当时的我们又都太小……」雷叔那他都问过多少回了,连自己妈妈那边的亲戚他一个也没有放过,只可惜,无人告知啊……无解……
  嵬伦越想越沮丧,「是啊……偏偏我爸从不说,大概已经被懊悔淹没……而爷爷也总是跟我说对不起,这当年究竟是怎么……」
  竟有我凤嵬思查不到的……真是不甘心,「我这边查到的消息仅限于婶婶她在香港的发展与成果,从第一天到今天我都可以清楚地找到,但是,二十多年前北京凤家的事,还真是一个字都挖不到……sorry老弟,我看咱只能飞回去看看情况了。我老妈一个字也不肯透漏,只知道她每两三个月就会跟舅舅他们飞出去,现在推断,那一定是去看婶婶了,可惜讯息仍是封锁着……可恶……要是让我见到雨那傢伙,看我怎么跟他兴师问罪!」竟敢优于我、看扁我凤嵬思挖信息的能力!
  「哥,咱几点飞机?」嵬伦问。
  「等等就上路,应该还有一小时再出发,要不我先点外卖?想吃什么?烧卖?麵条?还是……」嵬思边想菜单边问道。
  嵬伦摇摇头,站起身说:「谢了哥,我现吃不下,先去漱洗、打包,咱等会儿见。」
  「好好好,你去吧。」坐在沙发上的凤嵬思看着亲爱堂弟进房的背影,不知道怎么了,192公分的他,今天看起来特别娇小、失落。祈求菩萨加持,希望嵬伦跟婶婶他们一家团圆、尽释前嫌,平安和谐啊!
  咱们要认妈,饭也是要吃的,「你好,我想点一个……」
  今日的北京,靄靄白雪的模样,看起来似乎特别地寒冷、孤单,一辆轿车平稳地停在凤家大宅外的巷口,雷一雨先下车,并走到后方,为凌香打开车门,凌香对他微笑致意。
  「雨,谢谢你。」外表优雅的凌香,神情虽有些哀戚,但不减其风华绝代。
  雨关心凌香道:「今特别冷,老师,请小心脚下。」
  今日身穿墨绿色大衣的雨,斯文隽秀,有着一张与雷相似的脸庞,很少人知道,他们两个是异卵双胞胎,可能长期很少同一时间一起出现在同一场合吧!
  雷家的雷一雨斯文、雷一雷狂傲,从他们祖父雷颯,就是凤家专属的管家,陪着凤家大老凤一醍的时间超过一甲子,两个年轻人更是青出于蓝甚于蓝,从小就以管家接班做栽培。雷一雨长年陪伴着凌香、雷一雷则是跟着凤嵬思。
  雷家两兄弟不仅是专属的管家、更是贴身保鑣,掌握凤家来源消息与安全,凤家、雷家、凌家密不可分。
  下了车的凌香,优雅地带妥帽子,让雪落在帽沿外,此时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可能知道我要回来了……咱进去吧……好久好久没有回来,大宅越发庄严了……雨,谢谢你陪着我这么多年,我早就把你视为我的家人,谢谢你。你就像我的另一个儿子一样。」
  不知我的儿,妈妈离开你这多年,你会不会怨恨我?对不起……嵬伦……
  「老师,是我心甘情愿要去香港陪您的,谢谢您让我在您身边学习多年。我相信伦哥一定能释怀,他是一个好儿子,这么多年下来,他对凤家、凌家的长辈们真的是克尽职守、而且长辈们、大家都很喜欢他、爱戴他,只是没有您,伦哥看起来总是少了什么。」一放假就会回到北京凤家的雨,比起凌香,更常回凤家,每年看到凤嵬伦的样子,从孩童的稚嫩可爱到少年的单纯颖慧、再到成为风靡亚洲地区的名演员allen,帅气迷人、专业自信,让所有长辈都放心、安心,一旁的他们看了都以他为荣,连思少爷都一头栽进去成为专业经纪人,就可以知道伦少爷的魅力与拼命,才会吸引这么多人、获得凤家、凌家两大家子人的肯定。
  「是吗?」我的儿啊……妈妈想你,是妈妈不好……不该丢下你的……我是个失职的母亲。观音菩萨,请惩罚我吧,别让我的儿受苦……嵬伦……妈妈想念你……凌香想着想着,泪珠又不停地滑下,她拿出手绢轻轻擦去,深吸一口气,凝视着眼前绝伦的凤家建筑。
  雨和凌香站在美丽绝伦的凤家大宅外,雨问道:「咱们进去?」
  「该是面对的时候了,咱们进去吧。」
  这么多年的逃避,该是时候了,自己的错误,自己承担。
  当两人一靠近凤家大门时,凤家大宅的大门便自动敞开来──
  凤家的大当家、也是凌香的公公凤一醍,拄着拐杖、身旁站着老管家雷颯、接班管家雷一雷,以及凤家全体大大小小员工,一家二十多口人,齐站在大门,迎接多年未回来的凤家二夫人──凌香。
  「二夫人,欢迎回家。」大眾齐声欢迎,有的人笑着、有的人眼眶泛泪。
  老泪纵衡地凤一醍说:「你……你终于回来了,我的儿媳妇啊……」
  「爸、雷叔、大家好……我……回来了……对不起,这么多年我……」凌香激动地向大家问候,她走向凤一醍面前,便跪了下来,凤一醍赶紧将柺杖一丢,亲自扶起儿媳妇。
  「别……」凤一醍的心头上涌上满满的不捨,看着岁月在儿媳妇的脸上刻下痕跡,当年那位北京社交第一名媛,如今因误会,脸庞上充满着当年所没有的伤心与忧愁,身为公公的自己,满是惭愧与无奈。当年怎么就没有阻止她了?当年怎么会觉得要把这样优秀的儿媳妇关在家呢?人家现在可是凌大厨、凌老师啊……
  「是我老头子的不是,你快快起来。凌香……是我们凤家不对,害你在外漂流这么多年,我对不起你的父亲、母亲啊……」
  「爸……是我不对……对不起……」被扶起的凌香流着眼泪诉说着。
  凤一醍自省道:「都是凤一舒那死小子,自己没本事、没能耐留住你,我这老头子也没有做对,竟纵容他欺负你,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凌老啊!」
  凌祥,我对不住你跟弟妹,让女儿嫁来我们凤家,竟然到了离家漂流的窘境……我的不是啊……越想越伤感,凤一醍满是愧疚,当年因为自己慢一步,也因为自己的傲慢,才让儿子婚姻破碎、儿媳妇远赴他乡、孙儿从小就失去母亲的庇护与照顾,都是我老头子的错……
  「爸……」凌香道。
  凤一醍猛力地拍着自己的大腿,说着说着,到最后都快要跪下去道歉:「若非我的纵容,怎会让儿媳你这多年有家归不得,让我的嵬伦没有母亲,让我们凤家少一位这样优秀的儿媳妇呢?都是我的不是啊……当年我不该让一舒阻止你,应该要让你做你想做的……都是我们迂腐、我们霸道,对不住啊……儿媳妇啊──」
  凌香本来一见状,便立刻上前要去搀扶,但听完凤一醍藏在心中数十年的歉语后,她哭得激动,在最高点时,眼前突然一片黑,整个人便晕厥过去──
  在她闭上眼的那一刻,她看见从屋内衝出来的丈夫,迎向自己,那满是忧心与不捨、爱意的眼神,是一舒吗?是你吗?
  「香儿……香儿……醒醒……都是我不对……香儿──」凤一舒接住自己多年未团聚的发妻,吓得大吼:「快替我叫救护车!」
  「是你吗?」一舒……
  「是我,是我,你的一舒,你的凤一舒,对不起,香儿……香儿……」凤一舒紧抱着发妻,所有的惭愧、不捨,都在此刻爆发,瞬间似乎老了二十岁。
  「……是……请你们快点派车过来宅子这边……我们二夫人晕倒了……」雷颯道。
  傍晚,北京德仁医院。
  程尹霏刚把凤家贵客套房整顿好,一路走至凤家主栋建筑时,竟赶上凌香哭晕的现场,经歷了最主要的一场景,也认识了原来自己忙碌多天的房间主人,竟是凤家的二夫人,凤嵬伦多年在外的母亲。
  原本她以为凤家的大家感情深刻,会这样应该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嵬伦的妈妈,这么久,终于回家了,真的太好了……嵬伦呢?
  傍晚,刚下车的尹霏怀着忐忑的心情,站在凌香休息的诊间外。
  这时,雷颯搀扶着凤一醍轻轻打开门,并暖心地问着:「老爷,咱先回去休息吧?教授说她没事,静养几天就行。」
  一踏出房门的凤一醍发现尹霏站在门外,关心道:「好的,咦?小姑娘来了?」
  「凤爷爷、雷叔,我刚把房间布置好,就坐小雷的车一起过来了。」尹霏柔顺地道。
  凤一醍拍拍程尹霏肩膀,「谢谢你啊,你凌阿姨一定会很喜欢你为她的布置的,等她醒来,我再正式介绍她给你认识。跟爷爷回宅子?你累坏了吧?」
  「爷爷谢谢您,我可以在这陪她一下吗?」尹霏问着凤一醍,她想看她没事、还有……嵬伦。
  「好,我们凤家能有你这样的孩子,真的是三生有幸,累了就打给你雷叔啊……可能等下你搭嵬伦那小子的车回去好了,刚通知他了,正赶路过来。」凤一醍微笑着,神情虽有些复杂、无奈,不过看起来精气神还算好。程尹霏给他一个放心的大笑容后,送别凤一醍、雷颯离开。
  回到房门外,她轻轻地看着,只见凤一舒守在凌香身旁,二十多年没见,一定很思念彼此吧……轻轻地她坐到门口旁的长凳子上等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着等着,尹霏进入梦乡。
  睡梦中,感受到寒意没有多久,便被一双大手包覆温暖外套在自己的身上,便再次陷入沉睡。等到尹霏醒来,她看到凤嵬思坐在自己左侧,她立刻问:「嵬思大哥,嵬伦?」
  「在里面认妈。你再睡一下吧,这几天你应该忙坏了,听说婶婶的房间都你布置的?」嵬思拿起手机,滑出群组内的照片,各式的巧思与色彩的结合,他讚叹道。
  「应该的,爷爷说有贵客回来,反正我也得等我老闆回来,既然他去出差,我就帮忙学习着,这样还可以吗?您替我看看,我怕阿姨不喜欢?」尹霏拾起刚滑落下的大衣,看见手上大衣的样式,她连猜都不用猜,一定是凤嵬伦的。
  嵬思抬起眉道:「惊呆了!你有天赋,我婶婶一定超级爱!尤其再知道你是她宝贝儿子的心上人,一定超级满意的,不不,我说错了,是未来宝贝儿媳妇……」他调侃着她。
  「嵬思大哥别乱说!」害羞地赶紧说no,哪壶提哪壶呢!根本八字还没有一撇!
  两人才开始要打开话匣子时,房门突然被拉开了,走出的是凤一舒。
  也才一阵子没有见到凤一舒,顿时看见他的两人,感觉一舒叔叔似乎瞬间老了……果真当年的事情,是出自他身上……「叔叔……」
  「噢,尹霏也在啊,谢谢你,让你见笑了,我去替你阿姨买点吃的,嵬思,陪我一起吧,尹霏你可以进去看看她,她会很喜欢你的。」
  尹霏点点头,此时无声胜有声,甫才走进房门,便看见嵬伦与凌香两母子在谈话,她便选择先不靠近他们,独自站在门边等候着,想留给多年才能重逢的母子一点宝贵空间、时间。
  「嵬伦,这几年好吗?」凌香抚摸儿子凤嵬伦的脸庞,亲暱又无奈地道。
  「我很好,爷爷、大家都很爱护我。」
  凌香宠溺道,「真的吗?我知道你学业、工作都很上轨道,妈妈真的很开心,也听说你每次都有把我做的糕点吃得乾乾净净,还想吃什么都跟妈妈说?」
  「谢谢妈,我就想究竟是哪位厉害的大厨,怎么这么了不起,让我每次吃都想起您当年做给我吃的那种妈妈的味道,原来正是您。」凤嵬伦拉着母亲凌香的手,眼眶红红地说着。
  「对不住,妈妈没能陪着你长大。我的儿子,现在这么帅气、还是一个名演员,我有看你演的戏喔……叫什么我忘记……就是里面有你拯救公主的……还有你去台湾三个月的综艺节目,我每一集都有看喔……没想到这么帅气优秀的年轻人,是我的伦。」
  凤嵬伦轻轻地摇摇头,心满意足地望着母亲笑着、笑着。终于……找到您了……
  「妈,是我这么幸运,这样优秀的国际大厨师、老师,正是我的母亲凌香……」
  「对不起,当年我失约了……是我的不对,我想要再去更精进手艺,不想只做一隻金丝雀,拥有了你,身为一个母亲,我更清楚明白我自己要的是什么,不再应该只是在你爸爸、你爷爷、你姥爷他们的羽翼下被保护着,我应该要成长、要能独立、要能够好好扶养你长大成人才对,只可惜,造成所有人的惊恐、反对,让你失去母亲这么多年,你怪我吗?孩子?」
  终于讲出藏在心底22年多的真实,此刻的凌香虽不捨孩子、家人、但是不曾后悔自己曾做过的决定及当年的觉醒。
  嵬伦认真地思考后回答:「不,虽然过去没有您在,但是您的爱心糕点在、爷爷姥爷爸爸他们都在,我透过成为一名演员,让您看见了我,这正是我当演员的初衷,也是我的志业。如果当年我懂事,您告诉我您要成为一名专业的厨师,我绝对举双手赞成!因为若是一个人失去目标、没有了方向、如同形如枯槁、生命再也没有意义的……」
  「你不怪我?你赞同我的决定,是吗?孩子?」凌香问。
  嵬伦真切地道,「是,因为我知道,未来有您、现在有您,这样比什么都更重要,妈妈,欢迎回家!」
  凌香一听到自己的儿子的这一席话,开心抱住他,「太好了……谢谢你……我的儿啊……」
  两人相拥后,突然查觉到原来房门口站了一个可爱的姑娘呢!
  「你……就是尹霏吗?」凌香察觉后,温柔地开口问着。
  程尹霏本还深陷在母子相聚的气氛中,一听到凌香问话,她赶紧擦擦眼泪,走上前来,「是,阿姨好,我是尹霏,受到嵬伦跟大家的照顾很多。」她向凌香鞠躬问候着,甜甜地笑着。
  嵬伦一见状,便起身让尹霏坐下,他看着心上人,那副满足、宠溺的眼神,凌香顿时就知道,嵬伦的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凌香也给了坐下来的尹霏一个柔软、慈爱的拥抱,她在尹霏耳朵旁道:「我们家嵬伦麻烦你了。」
  「啊?」尹霏一听见,顿时,傻愣住,无法反应。
  露出姨母笑容的凌香被尹霏呆傻、朦胧的眼神逗得喜悦,放声大笑,但就算这样大笑,也不失她美丽优雅的气质就是。
  「妈,别闹。」嵬伦赶紧靠近尹霏,双手横在尹霏肩上,一副所有人的捍卫样。
  「唉呀呀,男大不中留啊!哈哈哈……很好很好,小霏霏我喜欢。」尹霏这女孩子单纯、善良,真好,我家嵬伦真有福气,公公跟一舒看中的人,果真是好……
  「谢谢阿姨。」不知道该接什么话的尹霏只好说着感谢的话。
  倒也奇怪?刚才不还你儂我儂、充满着母子久别重逢的伤感吗?怎么我一加入了……气氛瞬间就……也好也好,真怕嵬伦难过……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妈,尹霏替您把房间都整理好了,您得赶紧好起来,回家来。」嵬伦在母亲面前,替心上人邀功,知道自己去上海开会、忙碌这些天,尹霏压根儿没有休息,一样忙到刚刚,一想到着,心中既温暖又捨不得。
  凌香拉起她的手说:「谢谢小霏,有你真好,谢谢你,这几天麻烦你了。阿姨很快就会回去住的,你现在也住那吗?」
  尹霏把凌香当作是家人,她体贴回:「是,希望能让您住得开心,哪边如果不喜欢,请您一定要告诉我,我再来修正。」
  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凌香,再度询问:「那你住在嵬伦的……」
  「她住我隔壁,甭问了,妈。」就知道八卦……亏您还是人家的老师咧……
  「是……是爷爷让我住那……说年轻人脚力好,就住最后面那一栋……」我是不是让阿姨不开心了?尹霏用眼神示意嵬伦。
  「伦小子,你得加快脚步啊!」别说妈我猴急,我可是想抱孙啊!都什么年代了,追妻还追得这样慢,没有进展,太逊了……凌香拼命用眼神示意儿子嵬伦……亏你长得这样帅气迷人,怎么会手脚这样缓慢?难不成有什么难言之隐?
  嵬伦受不了翻翻白眼,他拉起尹霏的手,决定先离开现场。「我让您的一舒来陪您!咱就回家见,待会儿姥爷跟舅舅就会到。我们去外面候着啊!」
  瞬间,尹霏就被带着走,「凌香阿姨再见。」
  凌香玩得很开心,看见儿子心有所属更开心。「小霏再见,seeyou。」
  真好,孩子们有彼此!
  有如逃难的二人,才刚走出,来到走廊侧门外的绿色阶梯上,凤嵬伦突然一瞬间,感到有点晕眩,一旁的程尹霏发现,便赶紧搭着他的腰间,让嵬伦缓缓地坐在台阶上,再拿起刚才被披上的大衣,交给嵬伦穿上。
  她心疼地开口问:「你是不是低血糖?在飞机上呢?都没有吃东西吗?不都有一点小点心吗?」
  一定是一忙完就上飞机赶回来的……真是的……嵬思大哥怎不阻止……
  揉揉自己太阳穴的嵬伦有点任性地道:「我吃不下。」
  「你真是的,来,我这有点蜂蜜水,喝点就会好一些,我们再回去煮点东西吃!」本来想说凌香阿姨会不会用上,这才从凤家泡好带出来的,没想到,阿姨的气色可比身旁的大个儿年轻人还要好,还是给凤嵬伦应急吧!
  「谢谢你。」
  接过蜂蜜水水瓶,啜饮几口的嵬伦,低血糖的情况好多了,他亲暱地窝在尹霏的肩上,形成既奇妙又可爱的画面──192公分的大型嵬伦掛饰窝在160公分的尹霏小姐姐肩上。
  「还好吗?还很晕吗?我要不先去美食街买些什么吧?」别等到回到凤家了,程尹霏说着说着就想站起身来。
  「不……就这样一下子就好。」捨不得也不愿意离开现在这样亲暱画面的凤嵬伦马上拒绝。
  「好,休息。」默望着嵬伦疲惫的脸,尹霏充满疼惜。
  可能因为太累了吧,嵬伦还真的就睡着了,尹霏看看蓝天及医院周遭的绿植,感觉生命因为有珍惜者之美好,她再看回靠在肩上的嵬伦,真睡着了?
  辛苦你了,嵬伦……
  越想就越靠近看他,程尹霏也不知道如何,看着如此可爱、乖顺的嵬伦,忍不住便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脸庞,怎知,下一秒,凤嵬伦张开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尹霏。
  「抱歉,我……」尹霏吓一跳,连忙退开。
  这时,凤嵬伦坐直了身子,一手拉住尹霏的腰,给她一个深入又多情的吻。
  不知道多久,久到换尹霏快要晕厥过去,她才意识到推开嵬伦:「……呼呼……我无法呼吸了……你怎么……?」不是低血糖吗?怎么会……被吻到来不及换气的尹霏气喘吁吁地道。
  此刻的嵬伦已换上邪邪又调皮的神情问:「我怎了?」
  他特意逼近尹霏,无处可闪躲的尹霏,已经快要躺在阶梯上了,嵬伦逼近尹霏,两人此刻超级无敌曖昧。
  「我……你……欺负我!」你这样,害我无法还击……
  嵬伦现在基本上是贴在尹霏的身上,他无辜地道:「我哪有欺负,是你先开始的,你亲我脸颊……」
  「既然你好了,我就先回去了。」尹霏赶紧转身,离开这恼人又害羞地窘境,这真是太难为情了,她语毕,立刻站起身。
  凤嵬伦长腿一迈,瞬间便站在尹霏身旁,他揉揉尹霏的头道:「一起。」
  被嵬伦这一连串的攻势搞到尹霏也只能投降了,她害羞乖巧地点点头,两人这才停止相亲相爱之举止,准备返家。
  唉,真是让我又爱又……
  隔天,凤家主建筑大厅。
  凤嵬思母亲凌茉,一路从国外飞回来,扔下凤百货股东大会海外行程,下飞机的第一站就赶到凤家来,目的正是要探望自己的胞妹与弟妹──凌香。
  凤嵬思母亲也姓凌?
  是的,原来凤嵬思与凤嵬伦除了是堂兄弟、更是表兄弟,因为凌茉是凌香的姐姐,当年造成轰动──北京两大名门世家──凤家与凌家,凤家兄弟迎娶凌家姐妹,为当年一大盛事佳话。
  凌茉气到一进婆家,就一把抓住小叔兼妹夫的凤一舒领口,对他大吼着:「香儿在哪?不是说回来了?怎么给我搞到她住院?凤一舒,你害我妹害得还不够吗?被你赶去香港生活二十多年,从没有听过她哪生病不舒服,怎么才一踏进你家,我家香儿就晕倒?你说!给我交代清楚!」
  凌茉的儿子凤嵬思慢了一步,没想到母亲多年在海外,难得回国,竟还是这一副火爆脾气,他赶紧箭步向前,抱着凌茉道:「妈!克制一下,婶婶、不对……阿姨还在静养中,今天医院开放特例让她回来的,刚才姥爷他们才把阿姨送进去房里。」
  「大姊对不起,都是我的不对,让香儿这么多年在外,是我的不对,您打我是应该的。」一舒说着说着就想跪下道歉,凤嵬思赶紧阻止他。
  「妈,您快别让叔叔跪啊,他不是真有意要赶阿姨走的。」
  「他就是有意的!思小子你走开!」气势凌人又火气上来的凌茉此时此刻才听不进任何一句话,手一挥,示意要儿子滚远一点。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手要巴下去时,凌家的大老爷,也就是凤嵬伦、凤嵬思的外公,即姥爷凌祥正抵达并开口说:「茉儿,别胡闹!」
  眾人转向凌家大姥凌祥,好在,救星来了。
  跪在地上的凤一舒向凌祥行礼,人依旧跪在地上。
  「爸,您怎就不让我打下去,他是怎么对我们家凌香的?您都忘记了吗?好好的一个千金,嫁给他后,全部走调,还得远赴香港去工作,我们凌家何时需要凌香养了?要不是还有个伦小子,我巴不得喔……」凌茉气到拿起扇子狂挥着,她走到自己父亲的眼前,一一说出心中多年的怨恨与不满。
  「都过去了,茉儿,香儿已经明白也放下了,你也应该。」凌祥微笑着,缓缓走到凤一舒的眼前,在凤嵬思、雷的帮忙下,扶起了他。
  「您说什么?香儿放下了?我得问问……」不行,这情况怎么就这样接受了?我不能。说着说着,凌茉就想往内走,想去找凌香问个清楚。
  「凌茉!坐下。」凌祥喝斥。
  「爸……」
  外公干得好!
  凤嵬思心中不禁钦佩,果真嵬伦说要请姥爷回来是对的!
  「姥爷,孙儿去给您泡杯好茶。」凤嵬思圆满任务后,便高兴地去准备吃食了。
  「你坐下来,一舒你也是。」凌祥挥手致意道。
  等到眾人都坐定后,凤一醍、凤嵬伦及凌斌、凌香、程尹霏等人一同出现在大厅,一一入座。
  凤一醍首先开口:「凌兄、大家下午好。今天我代表凤家人以最慎重、最高的诚意,向凌家老爷与所有凌家人,说声对不起,当年凌家二千金嫁到我们凤家,没有受到应有的尊重与照顾,害得我二媳妇儿多年在外、家庭破碎、孙儿嵬伦没有母亲。是我们的不对,如今,如果凌香有其他的安排或打算,我们凤家不会也不准多说一个字儿。」
  被搀扶着,但已泪眼婆娑的凌香喊着,「爸……」
  「都是我的不对,我不该软禁我的发妻、我不该忽略她真实的心意、我不该就这样……都是我的不对,对不起岳父、对不起香儿、对不起我的家人、我……对不起……」再度跪下的凤一舒在眾人面前懺悔,已泣不成声。
  「一舒……」凌香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愿意向长辈与大家告白,深深地感受到他的愧疚与歉意,跪下去并同时抱住他。
  凤一舒也抱着她道,这声对不起,他已经想了二十多年,当年一发现发妻离家后,他动用所有关係寻找过,只可惜,就连他堂堂凤家,也是有无功而返的时候。
  「香儿……对不起……你愿意回来吗?你还愿意当我的妻子吗?当年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当年,我爸一知道我离家后,便立刻透过人脉关係,让我远赴香港学习,我很抱歉,这么任性,让你跟嵬伦这么痛苦,我还可以回来吗?」凌香也说出实情。
  凤一舒拥抱着发妻凌香。「当然可以,都是我的不对……」
  「谢谢你……你还是我的一舒!嵬伦……嵬伦?」被拥抱的凌香感受到这迟来的尊重与爱护,她想起自己的儿子。
  「妈,我在这。」本退到一旁的凤嵬伦这时走向前,跪在自己的父母身旁。
  凌香伸出手,想拥抱儿子嵬伦。「我们一起生活吧!」
  「儿子爱您们。」嵬伦伸出大手,将父母紧抱,眾人见此景,无一不落泪。
  凌祥再度开口问:「茉儿,还有话说吗?」
  「没了,香儿喜欢就好。」
  凌茉虽不满意,但是由于她爱自己的妹妹胜过一切,只要妹妹要的,她都可以接受,就算她怎样看这个凤一舒都不顺眼。「思小子?」
  刚端茶出来的凤嵬思一听见母亲喊自己,连忙回应:「怎啦?」
  「你妈我要回去了,送机!」这地方,她可是待都不想待。
  「茉姐?」凌香突然开口。
  「大姐?」一舒也说话。
  「你们两个好自为之!别再扔下伦小子不管,伦小子,姨我要走囉,你带来的小姑娘在哪?」率性为之的凌茉拍拍甥儿的手臂道。
  「姨,多留一会儿,我的心上人在这,她叫程尹霏。尹霏,这是我的阿姨,也是嵬思的母亲。」站起身来回话的凤嵬伦亲密地为两人介绍。
  「小姑娘真可爱,有空来美国找阿姨玩,要是伦小子欺负你,尽管告诉姨我喔!我会揍他揍得连他『阿公』都认不出来!」凌茉还特意说上台语,就是希望拉近与尹霏的距离。
  「阿姨,谢谢您,有空来台湾玩。」尹霏牵住凌茉的手,心中满满的感谢与喜悦。
  向来说风就是雨的凌茉早等不及了,她刚口问儿子:「思小子,怎还不去开车?」
  凌祥说:「茉儿,先等等。」
  「又怎啦?」
  「你公公有话要说。」凌祥露出慈爱的神情,看了一眼老挚友兼亲家的凤一醍道。
  「是。」凌茉这才停下脚步,望着公公凤一醍。
  凤一醍拄着拐杖说:「我跟凌兄两人已经密会过,未来,凤百货依旧是凌茉掌管,并让小雷加入管理阶层,辅助凤百货。今天,我已经将酒店转移给亲家儿子了,凌斌,再麻烦请您好好地继续经营下去,我老了,该退休了。最后,凤一舒和凌香,既然你们两个都对教育有热忱,学校就由你们继续办下去。而经过这几个月,我发现嵬伦实在不是做酒店的料,苦了我们家小姑娘尹霏了。凤嵬伦,你爱做什么就去做,凤嵬思一样是你的特助。这是你爷爷我的允诺!尹霏,再来玩,我们凤家永远为你敞开。」
  「谢谢爷爷。」
  「爷爷万岁!」
  「谢谢爸。」
  「谢谢凤爷爷。」
  终于,圆满。
  翌日,将打包好三个月的行囊上车后,程尹霏再次站在北京凤家的大宅前看着,就如同三个月前,她所站立的位子一样,看着眼前。
  依旧是那样的庄严、特有的苏式建筑之美。
  情感也在这里酝酿、茁壮,不捨也终有归去的一刻。
  突然,程尹霏听到身后有人喊起自己的名,转头向声音来源望去。
  「爷爷让我送你。」凤嵬伦走下车,对她笑着道。
  「谢谢。」尹霏也回笑着道。
  嵬伦替尹霏放妥行李后便上车,他看着尹霏不道一语。
  「怎么了?」这样看我?我脸上有东西吗?尹霏摸摸自己的脸道。
  嵬伦抱住尹霏。「你怎了?」被拥得莫名其妙的程尹霏着实疑惑中。
  「谢谢,这几个月是我一辈子难忘的日子。」靠在尹霏肩上的嵬伦道,他感受到尹霏狂跳的心跳声与她那熟悉、甜美的味道。
  尹霏回,「我也是。」
  「接下去的路,也请你跟我一起。」嵬伦作出承诺。
  「啊?」
  「我会回归演艺工作。」
  「真的?我还能再看到你演的戏?」太好了!
  「谢谢你,可爱天使。」
  「我也要谢谢你,嵬伦,真的收穫满载。」谢谢你、谢谢爷爷、谢谢大家照顾。
  「我会去找你。」嵬伦认真地道。
  「……好。」我等你。
  「虽然北京和台中很远,但我相信,是不成距离的。尹霏……」嵬伦放开尹霏,试图低下头,想亲吻她时,突然,后门被刷──打开,拉着行李一屁股坐上车的人,竟然是凤嵬思。
  两人吓得连忙保持适当距离,「哥?你有行程?我怎不知。」嵬伦清清喉咙问。
  「我说allen,你的行程是我在排,才三个月全忘啦?一定是佳人在怀全忘了……受不了,你可怜的兄弟我还在水深火热中呢!」凤嵬思开始上演苦肉计。
  尹霏赶紧问话:「嵬思大哥,你要去哪?」
  「还是尹霏有良心,你们都不知道,我才把风声放出去,说咱们的大演员要开始回归了,一部部的剧本如雪片般飞来,我现在还得赶去美国总部,先安排好凤百货交接的文件后,再赶回工作室处理……你俩竟还有空在车里卿卿我我,我好可怜啊……孤单老人一个……」说着说着,凤嵬思甚至试图挤两滴眼泪以证丹心呢!
  受不了自己堂兄的夸张,凤嵬伦道,「哥,我应该先帮你挑好剧本,你这么能演,演员得你当才行,我自叹不如。」
  尹霏见状,同情地问着:「嵬思大哥,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嵬思张大眼睛,宛如遇见新大陆般!「当然有。」
  凤嵬伦冷冷的看着凤嵬思说:「哥。」
  「好咩……好咩……小的我怎么敢……尹霏记得帮我收尸啊……」凤嵬思又开始演起来,逗得一路上程尹霏狂笑、凤嵬伦受不了自己的亲堂兄……
  似乎一切才又回到正轨,果真人生无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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