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鬟酥腰_分卷阅读_57

  她已经许久没出去,这几天一直待在殿内休息,有精神了便起来走两步,走累了就吃些东西,觉着手冷了后又回床上歇息。
  今天这场雪是今年的初雪,庄怀菁躺得骨头懒了,便叫来宫女为她更衣,想去殿外看看。
  漆黑的晚上比白天要凉许多,宫女怕她冷着了,给她随意挽了发,穿了好几层衣裳,披上厚重的斗篷衣。
  庄怀菁只是想出门看看雪,顺便等太子回来。
  照往常来看,太子就算再怎么迟,这时候也该回宫往这边走。
  庄怀菁出门一会儿便看见有太监提灯笼过来,后面跟着太子。她只是想上前接他,没想到地湿路滑,才迈出一步便摔了一跤。
  作者有话要说:  孩子没事
  第74章
  庄怀菁这一摔把旁边人都吓到了, 她身子往前倒, 膝盖直接磕地上, 当场嘶疼一声。
  寝殿外的地板光滑坚硬, 冷得透人心, 凉风吹在脸上, 如刀割般。旁边的宫女更是一惊,手忙脚乱搀着她起来。
  她紧皱着秀眉, 咬唇轻呼气, 也没想到自己竟会滑倒了, 膝盖疼得厉害, 一动脸就白,太子面色铁青,大步上前抱住她,进了殿内。
  他厉声道:“宣太医!”
  旁边的太监赶紧应是。
  庄怀菁实在疼, 脸都有些白了,太子稳步将她放在床榻之上, 脱了她的鞋袜, 看她膝盖上的衣物都渗了血迹,眼眸倏地一缩, 又立即转头, 让人拿药过来。
  他剪开庄怀菁的衣物, 拿干净的帕子浸水,拧干后给她擦掉上边血迹。
  宫女拿来应急的药,太子沉着脸, 挑出一釉色瓷瓶,一言不发给庄怀菁上药,不敢太过用力。庄怀菁背后垫着枕头,咬唇靠床,她身子娇,四处都是嫩|白的,这一跤当真是摔到了。
  殿内忙成一团,换水的换水,拿药的拿药,没人敢发出太大的声响,生怕惹怒了太子。
  明明殿内有不少人,氛围却冷清吓人,庄怀菁看太子的脸色都觉怵得慌,耳边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后背隐隐发凉,忍疼开口道:“我没事。”
  太子没回她。
  几个太医和医女拎着药箱跑过来,听太监说太子妃摔了一跤,吓得魂都没了,放下手中的活就赶过来。
  这好好的,怎么会摔了?
  太医背着药箱刚踏进门,太子就让人过来。他挪了位置,坐在庄怀菁身边,扶住她的背,问太医:“可有大碍?”
  太医的药箱都没放下,哪知道有没有事?
  他们只能先硬着头皮给庄怀菁诊脉,又看了她的伤口,发觉已经上了药,便让医女拿白纱布给她包扎,对太子道:“娘娘身子无碍,胎气虽惊到了些,但也还算好,得喝药补补,这几日先别碰水,等伤口结疤后再碰。”
  庄怀菁腹中的孩子没出事,也算是好事一件。屋内的宫灯发亮,医女小心翼翼帮庄怀菁包扎,方才伺候的宫女跪在一旁,身子颤抖。
  庄怀菁抬手牵了牵太子微颤的手,抬头和他说:“只是有点疼,孩子和我都没事。”
  这怎么能说没事?太子紧紧握住她的手,万一日后落下病根怎么办?
  太医看出他在想什么,忙道:“娘娘这伤看着虽吓人,但并未伤到根骨,殿下不必担心,养养便好了。”
  太子皱眉道:“孤怎么能不担心?天寒地冻,庄丞相有先例在身,若是治不好,岂不是废了身子?”
  庄丞相的腿疾谁都知道,刮风下雨就疼得厉害,有时候要是严重,连床都起不来,什么事也不能做。
  太医擦额上的汗,心想太子妃这么年轻,又没出去遭过什么苦,太子未免想得太多。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想想太子妃腹中的胎儿,那才几个月,太子妃跌了跤,孩子也会受些罪。
  庄怀菁也觉他想过了,无奈道:“没那么严重,父亲是以前操劳过度,又不好好调养这才坏了身子,我刚只是想出去接殿下,不小心滑了一跤。”
  太医也忙应了句:“殿下放心。”
  太子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以后不许再这样。”
  方才被她吓得心跳都要停了。
  庄怀菁自知理亏,只朝他一笑,应他道:“我下次会注意些。”
  她往外看了眼,让刚才伺候的宫女下去,太子沉默着,没说一句话,显然还想罚她们照看不利。
  “我累了,想歇息。”庄怀菁叹声说,“人太多我睡不着。”
  太子沉着脸,让人滚出去,宫女额上都冒了汗,赶忙谢恩。
  ……
  庄怀菁要休息,寝殿内的人很快退了出去。
  殿外的寒风吹过枝杈间,发出呜呜的凄厉声,榆木宫灯灯罩描细纹,幔帐绣云海纹。太子脱下外衫,挂在花梨木架子上,抬手放下幔帐,遮住光亮,上了床榻。
  “怎么如此不小心?”他微掀开被子,都不敢碰她的伤口,只是轻轻搂住她的腰,“下雪的天怎么能出去?”
  “本是躺得久了,你又没回来,算着时间也快到了,便想出去接你,没想到一时脚滑。”庄怀菁膝盖疼,不太敢动,“幸好孩子没事。”
  “以后不用等我。”他的头埋在她脖颈间,大手禁|锢住她,“大抵是天冷了,父皇这几日病情重了些,去了一趟宫里,所以回得迟了。”
  庄怀菁脖颈都是他的热气,痒痒的,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却也听得出他的害怕,她想不过是摔一跤,怎么到太子这儿,就变得生离死别了?
  她不想再谈今天的事,便道:“父皇的病情有御医看着,不会有事的。”
  太子声音很淡:“他自找的,费不着为他担心。”
  庄怀菁顿了顿,没想到太子会说出这种话,只问:“夫君从前不在宫内长大,那你以前是住在哪?离京城远吗?似乎都没人说过这些事。”
  没人知道真相,但倒是有各种各样的谣言传来传去,庄怀菁也有些好奇。
  “或许算远吧。”太子闭着眼说。
  庄怀菁问:“殿下是出去治病吗?”
  “先祖帝膝下有好几个皇子,父皇只是其中之一,当年嘉朝才刚立,父皇得了宠爱,便惹来了灾祸,不少人都盯着孤,父皇怕危险,便不让孤在宫中留着。”
  庄怀菁倒是听过这件事,先祖帝励精图治,后宫虽纳有妃子,但极少涉足,膝下只有未当皇帝前生的几个皇子。
  当年的大皇子是侧妃所生,皇帝年纪虽小一些,却是正统的嫡系,两人面上关系过得去,但私下却是你死我活。
  太子生母出身世家,身份高贵,早早诞下长孙,先祖帝对皇帝便又偏爱几分。那时还没成立嘉朝,正在打仗,到处是兵荒马乱,大皇子嫉恨,趁机设下毒计,追围先皇后。
  先皇后因此还去过灵佛寺避难,她刚生下孩子没多久,身体又一直不太好,回来之后便病了许久,后来没两年便去了。
  旁人皆知皇帝宠爱太子,但皇帝和太子间关系并不像别人想象得那么好,庄怀菁听庄夫人说过一些。
  嘉朝初立,先皇后回来后没多久,卧病床榻,而当时还是皇子的皇帝,却以侧妃礼仪纳了现在的柳贵妃。
  柳贵妃出身亦是不凡,柳家当初也是一大世家,对皇帝是助力。
  先皇后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而逝世,谁也不知道。
  但皇帝对先皇后还是有些情意的,否则也不会立她儿子做太子,空了这么多年的皇后之位。
  可这所谓的情意值多少,没人猜得到。
  她的手轻轻与太子十指相扣,同他说道:“听闻夫君的名字,是皇后娘娘取的,寓意极好,可见她定是十分喜爱你。”
  太子缓缓睁开眼,轻声道:“也不一定,母后是世家女子的典范,与父皇门当户对,两人倒琴瑟和鸣过一段时间,但她眼中只有母家,从没有父皇,孤当年不在皇宫,原因许多,他不想见到孤,也是其中之一。”
  “母亲同我说起过先皇后,我想即便是她那样的人,有了孩子也会高兴,”庄怀菁同他说,“我有了殿下的孩子,也是高兴得不得了。”
  他说:“你是喜欢孤,所以连带着才会喜欢孩子。”
  庄怀菁没怎么听出这两句话的意思,便也应了他。
  太子的手微微攥得紧了些,他笑了笑,说道:“孤也是喜欢你,所以很喜欢这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和bt说情话
  第75章
  庄怀菁被太子的话弄得脸躁, 却也没法说他什么, 晚上发生的事纯属意外, 但太子反应却实在过了头, 便是庄怀菁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太子昨夜回来得晚了一些, 早上便准备晚去个时辰。第二天大清早, 太医又过来请脉,见了太子和庄怀菁便行礼。
  太子坐在紫檀木圆凳上, 手里拿碗清甜的热粥, 白勺干净玲珑, 他正在喂庄怀菁。碗中米粒白满, 有淡淡的甜香。
  她先前不爱吃甜的,怀了身孕后却突然喜欢上了,好似小时候没吃够,长大了便爱个不停。不过太医说吃得过多不好, 太子便让人减了分量,换上些补身的。
  庄怀菁知道自己腿摔着了, 这几日不能出去见风, 但太医给她诊了脉后,却支吾了一下, 说她身子虚, 若不是有十足的要紧事, 近几个月最好还是在殿内养身。
  可她喝了那么久的补药,身子比起旁人还是要康健些的,只不过是摔了一下, 哪可能摔出什么要静养几个月的毛病?
  庄怀菁正皱眉要反驳,太子却颔首开口道:“孤知道了。”
  “殿下?”庄怀菁讶然抬头。
  “孤知你身子自幼不好,现在怀了孩子,日后要鬼门关走一回,”太子轻声对她道,“你乖一些,好不好?”
  他态度放得低,庄怀菁也没好说别的,她心想自己这几日也是养着,出不出去倒也没什么区别。往后要是想出去了,再和太子说声便行。
  她想是那么想,但太子却好像认定了太医的话,让人好好服侍她,却偏偏不许她出外面。
  庄怀菁不是爱拘泥于小事的人,太子也确实是为了她好,怪不得他。但她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心中莫名产生一种感觉,就好像被拘|禁了般,浑身被束缚着。
  没什么外人会来,太子说她需要静养;她也出不去,还是因为要静养。
  太子这般实在让她感觉奇怪,但最后也被她归进他是头次当父亲,紧张孩子,有些不知所措,所以看得紧了些。
  只是她闷得慌。
  天越来越冷,外面的雪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庄怀菁还在为太子坐中衣,觉得手累了,便把东西给宫女,让她放到一旁。
  殿内热得闷躁,庄怀菁便让人开了会儿窗,她腿伤到了,除了太子回来会扶她走一走外,其他时候都没怎么动,她也不太想动,因为实在疼。
  轻盈的雪花慢慢从天上飘落,落在干枯枝丫间的积雪之上,银装素裹,白得好看,庄怀菁忽然想起了以前。
  说起来她第一次堆雪人,还是孙珩教的。
  她小时候身子是真弱,这种日子是不能出门的,府里的丫鬟和嬷嬷个个都都盯得紧,生怕她出了差池。
  后来身子慢慢好上一些,能出去了,又找不到同龄人玩,便只能去找孙珩。
  世上找不出有谁比孙珩要宠她,他那时手受了伤,伤口还用白布包着,结果拗不过她,带出去她堆了个大雪人。
  她回家之后便发起了高烧,烧了两天,那次之后,孙珩就再也没让她在雪下玩过,不管她怎么闹腾他,他都是温和摸摸她的头,什么都不答应。
  她那时应该是十岁多一些,性子在他面前慢慢放开。他是兄长,她是妹妹,没掺杂任何多余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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