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留白

  “当然,我不信你信谁?”任苒认真地点头。
  没有姜枫,她都不定能执掌聚宝阁,对于他,自己是百分百信任的。
  姜枫沉默了片刻,笑了笑点头,“那这些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从这一刻起,你被解雇了。”姜枫看向王磊道。
  “你不能这样!大小姐,我王磊为聚宝阁劳心劳力了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今天又没犯错,凭什么解雇我?我不服!”王磊说着说着怒容满面。
  任苒没有理会他,相信姜枫会处理好的。
  马爷似笑非笑,目光在姜枫和任苒身上徘徊。
  “身为鉴定师,尸位素食,连我带来的东西没仔细看几眼就断定是假货,难道不该开除?”姜枫冷笑道。
  如果只是他的鉴宝阁,都懒得跟王磊废话,一脚踹出门就完事了。
  但现在他代表的是聚宝阁,更是任苒这个新东家,况且在场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尤其是死对头珍宝行的马京华,倒不好落人口实。
  “你带来的东西明明是假的,却非要说是真的,这跟指鹿为马有什么区别?!”王磊不服气道。
  他自信也是有眼力劲儿的人,不然也不可能稳坐这家店这么多年。
  “双方各执一词就难办了,古语有云:旁观者清。
  不如这样,正好珍宝行今天来了几位古董协会的大师,如果聚宝阁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请他们过来为你们一辨真伪。”马京华悠声道。
  这事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吃亏。
  王磊输,说明鉴宝阁请来的鉴定师眼力不济,对它的声誉影响不算小。
  姜枫输,那这脸就打大发了,苏老被姜枫夺去的名声,聚宝阁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他一下子全收入囊中!
  聚宝阁从此也别想再有机会压过珍宝行!
  姜枫略一思索,便知马京华打的什么主意,但他不在乎,自有手段力挽狂澜!
  “赵公子,任苒,姜枫,你们觉得意下如何?”马京华笑眯眯问道。
  至于王磊,份量太轻,不管输赢都没好下场。
  “挺公平的。”赵公子乐得看戏,没有反对的理由。
  任苒看了姜枫一眼,见他微微点头,心中虽有几分担忧,但还是压了下去。
  “好,就按你说的。”
  马京华伸手招来一人,让他去珍宝行请几位大师。
  王磊脸色变换不定,心知自己处境不妙,早知就认真多看几眼了。
  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希望那几位和他意见一致。
  很快,梁振辉出现,带着三名白发老人走进了聚宝阁。
  “二位,又见面了,小丫头,没想到你就是任苒,聚宝阁的新东家。”梁振辉呵呵一笑,看向姜枫和任苒。
  任苒有些尴尬一笑,“梁老先生,上次见面因为事出有因,没有表明身份,不好意思。”
  在鬼市上她是认出了梁振辉,但对方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份,还能买下民国七簪?
  “不必道歉,小事而已,老夫今天请来几位好友,周新,明贵阳,洛浦,也是为了那半部菊山图,姜枫小兄弟待会儿可有时间聊聊?”梁振辉摆摆手后一一介绍,最后对姜枫道。
  珍宝行和聚宝阁的恩恩怨怨,那都是上一辈的事,他还不至于迁怒一个小丫头,况且两家已改朝换代,就让年轻人各凭本事好了。
  “没问题,只是菊山图我没带在身上,几位想掌眼恐怕得改天。”姜枫道。
  “行,那话不多说,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东西在哪儿?”
  “这边请!”
  几人走到待客厅那边,看到了姜枫带来的鼻烟壶和铜钱。
  “这铜钱锈迹很重啊,应该是纯铜的。”最为精通古钱币的洛浦目光第一时间落在铜钱上。
  “这样,老洛,这枚铜钱交给你处理锈迹,我们先看这鼻烟壶。”梁振辉道。
  “可以,我随身带着工具呢,保管不会坏了品相。”
  梁振辉点点头,随后看向鼻烟壶,“这鼻烟壶身圆口窄,样式和大小很传统,倒是大众常见,看做工…似乎比大部分鼻烟壶要粗糙一些。”
  王磊闻言大喜,虽然梁大师没直接说是假货,但做工粗糙,在古玩这行,基本和假货是挂钩的。
  “外表太脏了看不出原来模样,可否让老夫清理一下,恢复它本真样貌?”明贵阳看向姜枫。
  “请自便!”姜枫点头。
  这几个老头子办事倒是稳妥得很,没有十足把握绝不言真假。
  一看就老江湖了。
  明贵阳和周新戴上手套,拿出布帛和一小包精细工具,开始清理鼻烟壶上的污迹。
  “咦?竟然是留白瓶?”
  周新已经清理好鼻烟壶的一小半,没发现任何的色彩和图案勾勒,一片如雪的纯白,不太光滑,摸上去有粗糙感。
  这也是梁振辉为什么说做工不好的原因。
  “何谓留白瓶?”赵公子不明所以。
  “留白,意思就是留下空白,这个词多用于字画。
  但很多手工艺类作品也有留白这个说法,常见于半成品,指等待精细加工收尾的意思。
  比如一些手绘的图案瓷器,烧制出来就是纯色瓶子,还需要手工绘制图案才算成品,在此之前也可以叫留白瓶。”明贵阳开口解释道。
  “这种留白瓶不算正式的成品,人文历史价值并不高,但古玩之所以有价值,却正是这四个字赋予的,所以,很少有人会收藏这类。”周新摇摇头。
  “看吧!我的鉴定结果没有错,我就说它没有收藏价值!”王磊喜不自胜。
  “没有收藏价值?呵,在我看来,鼻烟壶中,没有任何一个的收藏价值比得上这一个!”姜枫冷笑道。
  “你这话未免太过狂妄,这东西就算有点价值,也不过是瓷器材质,它还能比得过翡翠玛瑙材质的鼻烟壶不成?”
  王磊不屑一顾,在他看来,姜枫就是狗急跳墙,凭空捏造。
  “咦?底部好像有几个字,污迹太多看不清楚!老周,赶紧先清理这里,这里可能就是它的出处!”明贵阳突然有所发现,声音都变得急促。
  对于古玩来说,有准确能让人信服的出处,才是第一重要的地方。
  不然无凭无据,既没有字样印章,更无正史野史可寻,就算吹破天,说是秦始皇用过的东西也没人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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