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秘密

  顾毓没有直接跟顾离说秘密,而是先给她讲了个故事。
  沙漠里的人如何驯服骆驼的故事。
  简单说就是在骆驼刚出生的时候将它拴在一根小木棍上,它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便彻底臣服。直到它长大,即使拴在相同的小木棍上,骆驼也不会反抗,就算沙尘暴来袭,如果没有人把木棍拔了,骆驼就在原地等死。
  顾离耐着性子听顾毓给她讲这个画地为牢的故事,并没有打断他,她隐约猜到他想告诉她什么。
  “顾离,我知道你们进组织后就被迷晕,醒来后发现腋下多了一道伤口,他们告诉你们说在你们心脏安装了所谓的炸弹,只要逃跑就是死,而且确实你们看到同伴死了。“
  其实顾毓说到这里,通过他的措辞顾离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但她还是等他说完。
  “你们难道从没怀疑过这件事的真假?”顾毓轻笑了一下,似乎在嘲笑他们当局者迷的愚钝。
  “所以就算我就这么直接逃走,也没事?”顾离跟他确认道。
  “没错。”顾毓没有再绕弯子,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顾离克制住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平静地反问他。
  “成本,操作难度。”顾毓给了她解题思路。
  一下子,顾毓的话点醒了顾离,犹如拨云见日,她以前的确从未想过,即使偶尔也会疑惑,但是小时候起她就确信的事情,早已根深蒂固了,所以即使她成熟了,也没有在这个事情上深究过。
  内置式的精细仪器,还是安装在心脏上,这么多年怎么能保证不出岔子,还能准确引爆。
  顾离都忍不住笑了,大概是这么多年,不管是组织,还是阎王,从小在她心目中留下的印象,都太过强大了,似乎无所不能。
  但实际上,真的如此吗?
  她不由转头看了眼阎王的尸体。
  她一时冲动,对他开了枪。
  多年来让她不敢反抗的厚重的内心枷锁,就犹如这防弹玻璃,一开始看似坚不可摧,但是她瞄准之后再开两枪,他就倒了。
  真是太可笑了……
  顾离没想到,踏出这一步,竟然这么简单。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离看着顾毓,脸上自嘲的笑容消失了。
  顾毓陷入沉默。
  顾离替他回答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问我关于组织里的事情的时候,你就看出问题来了,但是你没有告诉我,因为你怕我逃走。”
  顾毓抿唇不语,顾离轻笑了下。
  “我不怪你,如果我是你,我也不会说。”
  不过,毕竟是人,她不是机器,她还是有点伤心。
  “你打算去哪儿?”
  顾毓很清楚,她一旦知道这件事,马上就会逃走。
  顾离的回答却让他意外,她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串。
  “回牢笼里去啊!”
  顾毓诧异地看着顾离,她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你该不会想留在这里继续欣赏他的尸体吧,走,我带你去看看你好奇的地方!”
  说完,顾离就牵着顾毓的手,将他从这幢房子里,这个几乎禁锢了他前面整个人生的牢笼里带出去了……
  此时恰好是傍晚,如熊熊烈火燃烧一般艳丽的晚霞铺满了大半个天空,顾离带着顾毓走到屋外,顾毓回头看去,影影绰绰的树荫让那幢别墅如笼罩在一片阴影中,像是一个蛰伏着的体型巨大的凶兽。
  尽管身体有些不舒服,走几步就觉得腿脚酸软,但顾毓却感觉此刻前所未有过的轻松。
  他看着走在前面的女孩,他的身体自然地朝她倒过去,大半重量都压在了她背上。
  “就走不动了?”
  顾离语气透着满满的嫌弃,但她头也没回,直接弯下腰,像个女壮士一般,瞬间就将他背起来了,继续往前走。
  顾毓:“……”
  真是不解风情……
  算了……
  顾毓双臂环住她瘦弱的臂膀,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轻轻蹭了蹭。
  其实两地相隔不远,走路才几分钟,但是顾毓这个“被巨龙关在高塔里的公主”却从未来过这里。
  顾离带着顾毓进入组织,避开了人多的通道,专挑偏僻的地方走,此时天也黑了,也没什么人会在公事区域晃悠。
  她顺利摸到了阎王的办公室,拿钥匙打开了门,然后直奔那排架子,将上面的瓷罐子拿了下来递给顾毓。
  “这是什么?”
  看她这样,顾毓也忍不住好奇,什么值钱的宝贝?
  顾离吐出叁字。
  “你母亲。”
  顾毓手一抖,要不是她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差点就把罐子摔了。
  “小心,别把你妈洒出来了。”顾离冷静叮嘱道。
  要不是了解她,他会以为她在爆粗口。
  顾毓连忙双臂抱紧了,尽管他生下来她就死了,他对这女人毫无印象,但是妈妈对他来说依然是十分特殊的存在。
  顾离又开始翻箱倒柜,她倒不是在找钱,她也不缺钱,而且手艺傍身也不怕出去养不活自己,带现金古董什么的反而累赘。
  “找到了。”
  顾离终于找到了开关,架子缓慢朝两边移开,露出后面满满一墙的武器。
  她找了个包,将数个手雷哐哐扔进去,接着就拿了两把小巧别致的枪,还有许多子弹。
  当看到她这么操作时,顾毓一阵心惊肉跳,就怕那一包东西爆炸了。
  顾离将包随意往肩上一扛,朝他丢了个眼神。
  “我们走吧。”
  “去哪儿?”
  看着顾毓这副呆呆憨憨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顾离终于从被他智商碾压的不快中找到了微妙的心理平衡。
  “炸了这里!”
  顾离吐出这四个字,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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