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贵妃多妩媚_分卷阅读_148
步辇一路沉默地来到慈宁宫前,乐水已经守在这里,看到两位贵妃联袂而来,忙迎上来恭迎娘娘大驾。
苏轻窈下了步辇,乐水便道:“偏殿已经布置妥当,两位娘娘还请里面请。”
苏轻窈和沈如心便一前一后进了偏殿,苏轻窈直接坐在主位上,沈如心略往下坐在她左手边。待他们俩个坐稳,其他几名妃嫔才陆续赶到。
今早楚少渊忙完祭祀、启年、明窗开笔等一系列事宜,才会赶到慈宁宫,率领众妃给太后请安,恭祝太后松鹤长青。
等大礼行完,一行人还要赶去太庙拜谒先祖,那边忙完回到宫中,就到了午时。
楚少渊一早上要奔波各处,苏轻窈怕他空着肚子不用早膳,坐下后便对柳沁吩咐几句,柳沁就出去找乐水去了。
待柳沁回来,乐水也跟着进来呈上各色糕点,每人又各配一碗杏仁酪并一碗芝麻糊,让她们好能垫垫肚子。
乐水行至苏轻窈身边,低声道:“已经安排好了,给陛下准备了南瓜糕和红豆年糕,还有赤豆元宵汤,都在小厨房里热着。”
苏轻窈点点头:“辛苦你了。”
乐水抿嘴一笑,福了福便退了出去。
楚少渊这几日的饭食是很有讲究的,早起第一口一定要吃年糕,寓意年年高升,早膳也也大多都是各种糕点、元宵一类,总之什么好听吃什么,味道就没办法讲究了。
现在外面还漆黑一片,她们几个坐在偏殿里也没什么胃口,一个个困得不行,却又都不好意思睡。
苏轻窈自己也很困,见她们几个眼睛都睁不开了,便道:“都把发冠解了,小憩一会儿吧。”
纯贵妃娘娘发话了,宫妃们才敢休息,苏轻窈也趁机取下头冠,用手撑着下巴闭眼假寐一会儿。官帽椅有些硬,硌得人不是很舒服,不过几位娘娘都困到了极点,倒也不去在意这些琐事。
苏轻窈只觉得自己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一直是清醒着的,等到柳沁叫她时,她一下子便坐直身体,眨眨眼睛往四周看了看。
偏殿里静悄悄的,宫人们特地灭了几盏宫灯,好让娘娘们能睡得沉一些。
苏轻窈见旁人都没醒,便动了动僵硬的肩膀,让柳沁给她重新戴上凤冠。
她这边动了,沈如心便也浅浅醒来,随着宫灯重新点亮,娘娘们便又回复往日神采。睡过一个回笼觉,大家这才觉得腹中空空,一起用起早膳来。
苏轻窈只同沈如心和谢菱菡有来往,其他宫妃同她自不熟悉,得罪过她的宜妃惠嫔等这会儿也不太敢开口,倒是都很老实。
兴许是觉得殿中太过冷清,丽嫔却是开了口。
“纯贵妃娘娘,听闻和嫔姐姐和孙选侍都病了?”丽嫔直接问的苏轻窈。
丽嫔本就是清高性子,也很少同别人来往,此刻这话由她问出口,旁人都很诧异。
苏轻窈放下瓷碗,道:“确实都病了,兴许是天气太冷,她们不适应吧。”
她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和嫔是溧水人,边疆冬日比盛京还要寒冷,她不可能不适应这边天气。孙选侍就更不可能了,她是盛京本地人,要说不适应没人会信。
但苏轻窈都开了口,摆明不想多言,丽嫔顿了顿,垂下眼眸没说话。
苏轻窈知道她们都很好奇,经过顺嫔和赵婕妤这一回,宫中是人人自危,现在听闻有人病了,便都心生疑惑。
苏轻窈看她们瞬间都不吭声了,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几句话。
“咱们平日里都没什么来往,宫中也没请安的规矩,姐妹们也没什么机会能坐下来一起说说话,”苏轻窈道,“近来宫中发生了许多事,本宫明白你们也很忐忑,不知道以后要如何行事,今日会问一句,也是怕引火上身。”
丽嫔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去。
苏轻窈继续道:“你们能想到这一点很好,既然今日正巧有这个机会,那本宫便多言几句。”
她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看向手中的茶杯:“只要大家都老老实实过自己的日子,忠心于陛下,忠心于楚氏,你们这个主位便能高高兴兴当下去,不会有人随意动你们。”
苏轻窈把老老实实四个字咬得很重,宫妃们听了心中一凛,皆是不由自主挺直脊背,显得十分乖顺。
“明白了吗?”
众妃异口同声道:“是,臣妾谨记纯贵妃娘娘教诲。”
苏轻窈点点头,看了一看外面的天色,最后道:“若是有人不明白也不要紧,顺嫔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若要不舍懂事,就去陪顺嫔吧。
作者有话要说: 纯贵妃娘娘:天凉了,谁要破产呢?
第153章
苏轻窈很少说这么多话,今日突然一言, 令宫妃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 又都紧了紧心神。
她跟太后不一样, 她年轻,精神头也足,陛下又一心宠她爱她, 她如今其实也就差了个名份。
虽说不是皇后, 也胜似皇后了。
毕竟陛下至今未曾大婚, 也未同任何人定过亲, 一旦苏轻窈将来能再上一步,就能直接问鼎后位。
对于宫妃们来说,她说的话自是比楚少渊还要管用, 毕竟她们都在她手底下讨生活, 若是违背了纯贵妃娘娘的意思, 指不定落不到好。
有那么多前车之鉴,就是再不满苏轻窈也不敢当面顶撞,表面上看都是老实许多。
这么一通训诫下来, 偏殿里便重新恢复安静, 没人再多言。
沈如心瞥了苏轻窈一眼,苏轻窈冲她认真点点头, 沈如心便叹了口气。
就这么安静坐了好一会儿, 谢菱菡才重新开口,简单说了几件近来听到的趣闻,偏殿的气氛这才活泼一些, 不如刚才紧绷。
大约巳时正,楚少渊才领着一大群人往慈宁宫行来,苏轻窈早早得到消息,领着众妃出了偏殿,候在慈宁宫前院内。
楚少渊进了慈宁宫,苏轻窈就领着人冲他行礼,口中称:“吉年新时,恭请陛下圣安。”
待这一套行完,楚少渊便道免礼平身,领着她们进入慈宁宫正殿,给早就等候在内的太后娘娘行礼,祝她老人家新岁康健。
太后笑眯眯接受孩子们的朝拜,刚一礼成就叫了起,不让他多跪。
今日行程紧张,一行人也不多废话,给太后行过礼,就直接出慈宁宫上了马车,往太庙驶去。
待从太庙赶回宫中,刚好金乌当空,楚少渊领着众人在乾清宫开宴。
乾清宫比勤政殿还要大一倍,不似勤政殿那般精巧,反而有些古朴大气之感。因着更宽敞,所以人数众多也坐得下,不过最远的位置几乎已经看不到楚少渊的面容,但能在此刻陪席,已经是陛下恩宠,没人会嫌弃自己位置偏僻。
因位份变动,苏轻窈今日坐在太后身边,换成沈如心坐在楚少渊身侧。她看着对面两个人谁都不搭理谁,自顾自用膳,就很想笑。
太后见她偷着乐,也往对面看了一眼,对她道:“他们两个打小就不对付,如心丫头力大无穷,小时候练武场上皇儿还输给过她。”
苏轻窈眼睛一亮:“真的?”
太后就乐了:“可不是,为了这事皇儿气得一天没用膳,第二天开始就给自己多加了一个时辰的武课,发誓要一雪前耻。”
苏轻窈小声嘀咕:“陛下估计之后也没赢过。”
太后又笑:“还真叫你猜对了,皇儿后来就再也不搭理她了。”
这倒是楚少渊的性格,苏轻窈猛然听到楚少渊小时候的蠢事,笑得不行。正待她想多问太后几句时,就见楚少渊往她脸上看了一眼。
苏轻窈立即坐正身体,假装自己没嘲笑他。
元旦大宴就是要讲究热闹,要万象更新,蒸腾向上,因此待宴席过半,便陆续有朝臣上来敬酒。
今日节日隆重,楚少渊也不好换成茶,只得小半杯小半杯那么浅酌,不多时便有些微醺。
不过他酒量尚可,倒是没什么变化,不过略有些脸红,目光也没往常那么锐利,反而温和不少。
就在大家以为今日要欢欢喜喜过去时,之前那个话多的王老大人又上前来,楚少渊一看见他就烦,又不能轰他下去,只好沉着脸等他敬酒。
礼部的礼官都是老学究,也能对皇家事多几句嘴,不过大多数还都比较识相,不会在人家家事上做文章,省得最后名声没赚到,反而遭嫌,实在得不偿失。
礼部这么多礼官大多还算有点脑子,除了这位王老大人。
他仗着自己年纪大,资历老,几次三番在宫宴上说三道四,楚少渊又不能因此给他撤职,只能这么忍着。
反正他马上就要致仕了,楚少渊也忍不了多久。
王老大人仿佛并不知道自己遭人嫌弃,他笑眯眯上了前来,先给太后和陛下敬酒,然后就在众人以为他要下去之时,他又站在那不动了。
楚少渊在心里骂了一句,也不知他为什么非要在大年宴上找事,脸上却也不能表露出不耐烦来,简直心塞。
“王大人可是还有事?”楚少渊问。
王老大人这一次是有备而来,他知道身后还有阁臣尚书们看着他,因此腰背挺得很直,显得底气十足。
“回禀陛下,臣确实有要事要禀奏。”
楚少渊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苏轻窈就看他的目光微微往自己身上偏了偏,顿时就明白了,之前腊八节时他被陛下当众打了脸,心里头不痛快,就想给一起打了他脸的苏轻窈找茬。
不过,苏轻窈跟楚少渊才是一家子,自不会因为他一个外人说三道四而烦闷,所以见他如此,倒也还很平静。
王老大人等乾清宫里略安静片刻,便道:“陛下如今正是春秋鼎盛,大梁又是一派太平盛世,却至今也无小殿下承欢膝下。老臣每日寝食难安,便是担忧大梁国祚。”
楚少渊知道他要找茬,没想到居然是找的这个茬,顿时沉下脸来,心里十分不痛快。
老子有没有孩子还用你操心?管的真宽。
王老大人似乎根本没看到楚少渊难看的脸色,继续道:“陛下登基已有四载,宫中主位仍多有空置,老臣以为,后宫空虚才导致陛下子嗣不丰。”
苏轻窈也没想到他居然是念叨这个事,一边听一边想笑,却也知道现场气氛严肃,努力忍住到了嘴角的笑意。
王老大人这不是扎她心,是扎陛下的心呢,他越多废话,陛下越讨厌他。
老头子太没有眼色了,任谁都救不了他。
他看楚少渊不说话,太后也不抬头,其余宫妃主位娘娘们没有一个吭声的,而苏轻窈表情更是僵硬,倒是越发有些得意,觉得自己说中了苏轻窈的心事。
“依老臣之见,陛下应当广纳后宫、雨露均沾,才能开枝散叶,延续皇室血脉。”
他话音落下,就昂着头得意站在那,觉得自己一定能成为名垂千古的诤臣。
楚少渊险些被他气笑了
他面无表情,并不回答王老大人的诤言,反而问道:“听闻王大人家中有六儿四女,孙子辈更是有数十人?”
说起家中儿孙满堂,王老大人更是开怀:“回禀陛下,是。”
楚少渊微微一笑:“按大梁律,其民年四十以上无子者,方听纳妾,违者杖四十。”
王老大人愣住了。
《大梁律》是大梁初年所设立,当时几经战乱,民不聊生,人口凋敝。为了增扩人口田丁,特地加设此条律法,便是为了贫富和谐。
但经过一百多年的繁衍生息,人口数量重新恢复,许多官宦富裕人家便遗忘此条,坊间妻妾成群的比比皆是。
按理说这都不是多大的事,民不举官不究,没人会去盯着谁家娶了多少小妾,但王老大人膝下十来孩儿,显然不可能是他发妻一人所生。
官宦人家的大夫人也不会乐意几十年光生孩子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