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枯槁老人

  巨大的石壁,仿若一面平滑的镜子,其上蔓藤密布。
  城东弟子看了一圈,气哼哼地说道:“那老丈当真可恶,这里哪有什么盘坐的老头。萧少侠,我们快回吧。”
  唐风月完全沉浸在内心的震动中,没有听见他的话。
  唐风月发觉,自己或许无意间触及到了一件隐藏在江湖中的惊天奇事。而此事会将他带到何处,却不清楚。
  城东弟子苦劝唐风月,他可不希望这个出手豪爽的少年有所闪失。然而唐风月似乎魔障了一般,只让他先走。
  城东弟子无奈,心想还是回去告诉赵有德,让舵主来处理吧,便悻悻走了。
  等人走后,唐风月回到草地边,继续沿河走。惊人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座石壁不见了,炼心河再度变得一眼无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饶是唐风月胆大包天,此时也有些害怕起来。未知而超出常理的事情,总教人产生莫名的畏惧。
  “河中自有秘密。”
  一道声音传入唐风月耳中。这声音近在咫尺,又仿若远在天涯,让人难辨真假。
  唐风月惊得回头四顾,哪里有什么鬼影?
  他想了想,索性壮起胆子,跳入河中。顺着水流,唐风月如同一条飞鱼,不断往前游去。
  大约游了几百米,河水渐渐变得冰凉。
  等到了几千米之外。河水中像是放满了冰块,刺骨的冰冷令唐风月不得不运起护体真气防御。
  再到后来,连护体真气都不好使了。唐风月冻得几乎四肢麻木,就连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一般。
  好在河下水流湍急,载着唐风月不断往前。
  不知过了多久,唐风月双眼冒花,不仅身体机能,就连精神意识都是一片空白。河底传来一段神秘的召唤,怂恿唐风月就此放弃抗争,就此沉沦河中。
  “真糟糕!不过我绝不能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一道道或美丽,或妖娆的倩影出现在唐风月的脑海中。他几乎压榨了灵魂中的力量,拼命咬着舌尖,不让自己昏睡过去。
  眼前好像现出一缕光线,不断扩大,照亮唐风月渐趋黑暗的前方。
  冰冷如同潮水般退去。
  一切都像是一场可怕的梦。唐风月随波逐流,被冲到了最开始出发的草地上,眼中透着后怕。
  半晌后,他坐起来,视线随之转移。
  仿佛一道九天惊雷劈落下来,唐风月目光呆滞,整个人愣在当场,宛如失去魂魄。
  “你……”
  在他侧前方,立着一块大石头。而大石头上,盘坐着一个骨瘦如柴,一头干枯白发遮脸的老人。
  老人身上只有一件破烂的衣服遮体,寂静不动。让人怀疑他早已死去。
  枯槁老人?!
  如果说,那位神秘老丈是在骗人,眼前这一幕又如何解释?
  唐风月心中仿佛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真想掉头就跑。
  那盘坐石头上的枯槁老人,或许一阵轻风就可将他卷走。但唐风月面对他,心却已提到了嗓子眼上。
  “匆匆百载,你是第二个来这里的人。”
  枯槁老者身躯未动,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前辈,你好啊。”
  唐风月努力忍住惧意,挤出一丝笑容:“前辈在打坐啊,真是太用功了。那小子不打扰你了。”
  掉头就跑,不愿在这诡异的地方多待一刻。
  他刚跑出几步,就被一道无形的壁障弹了回去,试了几次都没用。
  “绣花针!”
  唐风月握起背后的白龙枪,几乎用尽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力量,一枪捅出。空气泛起一丝涟漪,唐风月连人带枪一起弹回,狼狈地在地上翻滚几圈。
  枯槁老人低笑一声:“小娃娃,这里是炼心河的尽头,亦是我的结界,你走不出去的。”
  唐风月一脸丧气,瘫在地上:“前辈何必骗我。这里明明就是炼心河的起点。”
  “起点即是终点。天地万物皆在循环之中。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最后岂不是又回到最初的地方。”
  唐风月听着有点道理。他见枯槁老人神秘莫测,估计想害自己也就是一个念头的事,大着胆子问道:“前辈,你知道炼心石在哪里吗?”
  枯槁老人说道:“炼心石,便在这炼心河中。”
  “还请前辈指出具体位置。”唐风月喜道。
  枯槁老人笑道:“炼心石随意而至,有缘你自然能找到。”
  唐风月肩膀垮了下来。这简直是句屁话,有缘天下都是我的。
  沉默片刻,唐风月询问枯槁老人离开之法。枯槁老人说,只要沿着炼心河游回去,就能走出他所设的结界。
  唐风月傻眼了。刚才游过来他都是九死一生,游回去,开什么国际玩笑!
  “老伯伯,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吗?”
  “有。你只需在这里待到老夫死的那天,结界自破。”
  唐风月有点疑惑,又有点好奇:“老伯伯,你今年几岁了?”
  据他所知,在武林历史上,活得最久之人好像超过了一百五十岁,但应该也没过两百岁大限。
  枯槁老人问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朝代了?”
  唐风月心里一跳,答道:“现在是大周朝,国姓为穆。”
  “大周朝?你可认识轩辕战天?”
  枯槁老人微微思索一番,方才问道。
  唐风月声音颤抖,心跳加速:“前朝的开国皇帝,好像与老伯伯所说之人同名同姓,但肯定不是一个人了。”
  枯槁老人叹道:“轩辕战天那个小东西,最后一次与老夫见面,似乎升任了大秦的左卫将军,也不知现在如何。”
  唐风月一屁股摔在地上,眼前金星乱冒,几乎差点晕过去。
  大夏朝开国皇帝轩辕战天,乃世家弃子,于武学起步,先战江湖,后投效大秦,曾任大秦左卫将军。
  如果这老头不是在瞎吹牛皮,按照时间推算。大周朝立国一百二十年,前朝大夏立国三百四十一年,加起来就是四百六十一年!
  而这老头,竟还称轩辕战天为小东西,这么算下来,这老头究竟几岁了?!!
  “老伯伯,论起吹牛皮的功夫,小子今日才知一山更有一山高啊。”唐风月站起来,否定心中可怕的想法。
  开什么玩笑,哪有人能活四百岁以上的,武林典籍中都没写过。
  枯槁老头笑道:“你就当我在吹牛皮吧。唉!老夫隔世多年,昔日那些老友,也不知有几个健在?”
  声音里充满了一种萧索与寂寥的味道。
  唐风月眼珠一转,说道:“老伯伯,既然你那么想念他们,何不破开结界,去找他们聊聊呢。”
  枯槁老头哈哈一笑:“你这小娃娃倒是滑头,比老夫那弟子有趣多了。可惜,老夫昔日曾答应那人,要替他守护此地,永生不再出世。除非……算了,那是不可能发生的。”
  唐风月心中焦急无比。听这老头意思,难道自己还等他老死才能出去?鬼知道最后谁先死呢!
  他哀求道:“老伯伯,我在外面还有很重要的事,你就放我出去吧?”
  枯槁老头摇摇头。
  唐风月牙一咬,跳到炼心河里要游回去。过了半晌,他又从河里跳了出来,冻得簌簌发抖。
  “方才是老夫不忍你死,这才救你一把,凭你自己是无法游出去的。”枯槁老人淡淡说道。
  唐风月气得直咬牙。这老家伙定是自己闲得太无聊,所以把自己找来与他作伴,太自私了!
  “我还不信了。”
  唐风月调整片刻,又继续跳进河里尝试。结果三天下来,他被冻了好多次,有几次差点就给冻死了。
  就像枯槁老人说的,自己逆流而上,难度比游过来还大。最长的距离,才不过游出了几千米。
  唐风月一边运功调息,一边尝试和枯槁老人沟通,企图与他拉近距离,说不定能放走自己。
  “老伯伯,听你说我是第二个来到这里的人,那第一个是谁呢?”
  “哈哈,是他引你来到这里,你竟不知?”
  唐风月脑中一亮。那个神秘的老丈!这下子,他简直恨得咬牙切齿,真想找到那老头,将他狠狠揍上一顿才甘心。
  唐风月跳进河里不断尝试,不断失败。
  不过令他吃惊的是,随着尝试次数多了,他发觉每次调息时,自己真气运转的速度都在加快!
  这种幅度随着次数的增多,越来越明显。
  以至于,他感觉体内的境界瓶颈提前松动了不少。
  唐风月来了精神。从一开始单纯地想要逃出去,直至如今,已将游河当成了一次绝佳的磨练机会。
  他全身贯注,不断重复着游河,调息的过程。
  在炼心河冰冷河水的刺激下,体内真气似乎进行了一次全新的淬炼,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凝练。
  在他丹田处,三股真气的颜色都发生了变化,比以往更加透明与璀璨。
  而且不知是不是寒气起到了锻体的作用,唐风月的筋脉承受度也在提升。久未融合的那四成长空真气,也开始重新融入淡紫色真气中。
  唐风月的功力在提升!
  枯槁老人一直注视着唐风月的举动,嘴角露出一丝有趣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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