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良医_分卷阅读_143
三夫人也赶紧说道,“江氏昨天说想吃酸笋,我去让人给她弄些。”
笑意盈盈的二人一出门就有些沉了脸。
见没有另两房的人了,长公主把二老爷招到身旁坐下,拉着他的手跟另几个人说道,“本宫这三个儿子,本宫都心疼。有人说我偏心,那是乱说。其实,我为老二操的心最多,他从小不爱学习,他老子经常打他,因为这我没少跟驸马爷生气。后来为了给他说这个才女媳妇,本宫费了多少劲。还有那个没活过来的孩子,展玉的身体,多少回我从天黑哭到天明……”
二老爷感动得眼泪都出来了,哽咽道,“儿子无能,让娘操心了。”
长公主又说道,“有些事委屈了你们这一房,本宫心里也有数。但家大业大,总有一些事要有人去承担。本想着,我的私房多,死之前多给你们分些银子,特别是展玉,不愿意入仕,没有多余的进项,我就更应该多分一些,让他锦衣玉食地活一辈子。这些天我想着,万一我死得突然,他们把那些银子都均分了怎么办,那岂不是委屈了我的展玉……”
陆漫明白了,老太太是打个嘴巴喂块糖,想用钱财平息二房的怒气和不甘。二夫人清高自己不在乎银子,却不能不在乎儿子未来的生计。
侯府的家业长公主不能乱分,得按惯例。但她的私房她却作得了主,想给谁多少就给谁多少。
陆漫还注意到,二夫人除了脸色有些憔悴,精神还好。说她病了,应该是心病,夜里没睡好。刚才老太太在侧屋跟她密谈,八成又许了什么愿让她心思放开了一些。老太太搞平衡,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当然,这个平衡里,二房的份量轻,姜展唯三兄妹的份量就更轻。
老太太给了姜展玉两万两银子,一千亩田地,四间铺子。又补了姜展唯、陆漫各一万两银子和一间铺子,姜展魁、姜玖、姜悦各五千两银子和一间铺子。
陆漫没想到她这个已经分家出去的孙媳妇还单分了一份,他们几兄妹再加陆漫母女两人共分了三万五千两银子和五间铺子,老太太的手面还挺大。姜展玉以后的日子更好过,二老爷夫妇死后的产业是姜展玉一个人的,他就是躺着花都花不完。
长公主又拉着陆漫的手说道,“我知道展唯为家里做了大贡献,但他能干,你也能干,本宫不需要操心你们的生计,那些银子不算多,就当我对他的亏欠吧……这么一分完,本宫还剩十二万两的私房银子,两千多亩田地、八间铺子的私产,以及一些首饰摆件。再私下多给老三分两万两银子,他们的儿子多,日子也没有老大好过。除首饰摆件外,其它的就你们三兄弟均分。那些从宫里带来的,以后会被内务府收回去……”
她这样像交待后事一样,二老爷又是感动又是难过,痛哭流涕,其余几人也都红了眼圈。
老太太分配完,也就累着了,起身回鹤鸣堂,二老爷非常体贴地扶着老娘送她回去。并说好,下午就把银票拿给他们,再让人把契书办了。
陆漫同二夫人一起回内院。走之前还是嘱咐姜展玉,画画可以,但一定要注意劳逸结合,万不可劳累。
两顶小轿一前一后进了内院。在路过一个叫翠玲珑的亭子时,陆漫喊停轿子,跟杏儿说了两句话。
杏儿又快跑两步去了前面那个轿子,对轿里的二夫人说道,“禀二夫人,我家三奶奶请二夫人去翠玲珑里,她有要事想跟二夫人说。”
陆漫之前比较欣赏二夫人,也不想多事,有些话就忍在心里一直没有说。但这次二夫人觉得天下她最委屈,陆漫就不赞同了,觉得还是应该把话说开。
二夫人是委屈,她被强嫁于二老爷这个草包,生的两个儿子一死一病,日子过得不顺心。但娶她是二老爷强求的,是长公主和她爹决定的。儿子身体不好,是她自己喝酒喝多造成的。她的果,不是周姑娘和姜展唯三兄妹的因,凭什么二老爷要把气发泄在姜展唯身上?
还有,她再委屈,有周姑娘在府里屈辱而痛苦地活着委屈?有姜展唯三兄妹在被打压排挤无视的环境中长大委屈?
若她不过量饮酒,她的孩子会健健康康,也不会把周姑娘弄进府来碍她的眼。若她不那么目下无尘,一定要把周姑娘留在府里,让二老爷随时感觉到他曾经对她的背叛,显示自己对周姑娘的多么不屑一顾。那么,周姑娘已经嫁为他人妇,姜展唯也不会不顾一切为周姑娘挣名分……
陆漫率先进了亭子。这个亭子有围墙,但墙的上半部都开了窗,以利于观赏窗外的百竿竹子和空气流通。
站在窗边,看到正午的阳光正好,虽然没有多少温度,但金色的光点在竹叶上跳来跳去,也让人感觉到些许的暖意。风一过,吹得竹叶沙沙作响,也吹来一阵浓郁的青香。
这里是风雅的二夫人常来之地。
二夫人走了进来,她披着湖蓝色撒花出风毛斗篷,戴着昭君套,端庄优雅,富贵又不失书卷气。
她一进来就对陆漫说道,“谢谢你。我知道,展玉的身子能这样好,你功不可没。你的这个情,我记着。”
陆漫笑道,“二夫人言重了。五爷是个君子,我也希望他能健康长寿。”又说道,“我请二夫人来这里,是有两句心里话,这两句话一直藏在我心里,不知该不该跟二夫人说。今天,我觉得还是应该说。”
“哦,什么话还能让展唯媳妇如此为难?”二夫人有些诧异。
陆漫直截了当说道,“五爷的病,还有那位二爷的病,跟二夫人有关系。”
二夫人一下沉了脸,说道,“你是神医,却不能人云亦云。我娘家没有人得这两种病,我娘家的女人除了我,也没有谁生过有这种病的孩子。”
这是她的心病。她生下这两个孩子,长公主就没少说是她从娘家带来的病根。
第三百五十一章 愿意
陆漫道,“这两种病跟二夫人的娘家没有任何关系,只跟二夫人有关。”
二夫人气得脸色青白,又自持身份不愿意跟庶媳斗嘴,抬脚就要走。
陆漫冷然说道,“二夫人请留步,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生的儿子为什么身体都不好吗?”
二夫人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回过头来问道,“什么意思?”
陆漫扯了扯嘴角,给二夫人做起了科谱,“想要生个健康宝宝,就必须优生优育。在确定要孩子的前两三个月起,就应该注意很多事项,一直到生下孩子为止。比如,不能乱服用药物,注意不要得风寒以及一些传染病,要跟小动物保持距离,要保持愉悦的心情,还必须戒酒。因为这些因素,都容易造成胎儿畸形……呃,就是天生性疾病,甚至流产,死亡。我们现在只说喝酒,母亲喝酒喝多了,特别是烈酒,酒精……呃,就是酒中含有的一种麻痹人的东西,它就会残存在血液里。而胎儿是靠脐带传送母亲的血夜为生,若母亲的血液里含有过度的酒精,那么酒精也就随着血液传送了给胎儿。喝得越多,当然就传送的越多。你想想,烈酒喝多了连成年人都会喝醉,甚至喝死,对肚子里的胎儿影响就更大了……”
跟古代人讲不通科学,只能这样泛泛而谈。
二夫人的眼睛瞪得老大,若真是这样,那自己岂不是杀死儿子的刽子手?眼前的这一切困境,岂不都是自己造成的?
她摇头轻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是在骗我。”
她的眼圈已经红了,她不敢相信,但她又直觉陆氏不会拿这事骗人。而且,陆氏若真想害自己,她直接去太夫人跟前说,太夫人早把自己骂死了……
陆漫说道,“我骗二夫人作甚?在我那里看病的病人怀了孕,我都会嘱咐她们那几点注意事项。以后我还会写医书,把怎样优生优育,怎样生个健康宝宝写进去……”
她想写一本有关妇幼保健的书,并且已经开始构思了。
看到二夫人的眼泪流下来,陆漫又缓下口气说道,“说句冒昧的话,过度饮酒只能麻痹自己一时,起不了任何实质性的作用,还对人有害无利。过去的事已经无法挽回,应该想想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以后怎样过得更好。想让五爷少犯病,活得久,不仅要吃药控制,注意调养,歇息,还必须保持愉悦的心情。五爷是个孝子,他一直担心他若不在了,你和二老爷该怎样生活。尤其心疼二夫人,觉得你不易,怕你受委屈。但凡二夫人放宽心思,让五爷看到你过得开心愉快,他也就会开心,没有心理负担,这样对他的身体更有益。”
二夫人的性情冷清,除了姜展玉,不愿意多跟别人交流。有些话,又不能当着儿子说。但陆漫的那几句话,直戳她的心窝。她说道,“我也知道这个理儿,他们也没少劝我,可一遇到烦心事我就想喝。”想到酒害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似下了决心,又道,“你说的对。为了展玉,为了他活得更久更好,我不能再放纵我自己。我要少喝酒,还要让他看到我开心。有那样一个孝顺的好儿子,我本应该庆幸和开心。”
陆漫说道,“上苍为他关上了一扇门,必定会为他打开一扇窗。五爷的身体虽然不好,但他品性高洁,温润如玉,还颇有才华,是世上少找的好男儿。有个这样的好儿子,二夫人的确应该庆幸和开心。”
二夫人的眼泪又流了出来,用帕子捂着嘴说道,“是的,是的,我的展玉是天下最好最好的孩子,我希望他能健康长寿。”
陆漫又悠悠说道,“在周姑娘的眼里,她的儿女也是天下最好最好的好孩子,她也希望能看到他们健康长寿。可惜,她没看到孩子出息的那一天,甚至没看到他们长大,她临死时都放心不下他们……我一直认为,人的身份有高低贵贱之分,但人格上没有,除非他自甘堕落。而周姑娘,她一切的一切,都是被迫的,她何错之有。她活着的时候卑微,痛苦,但她养了几个好儿女。她死后儿子给她挣名分,理所应当!听说她是个贤惠温婉的女人,我想她会喜欢儿子对她的一切安排。”眼睛又转向窗外的那些翠竹,似在自言自语,“我的想法有些离经判道。若我是周姑娘,我宁愿做为一个个体,让我的儿子把我一个人埋在青山绿水间。”
之后,她又曲了曲膝,说道,“我今天的话太多了。告辞。”
望着陆漫曼妙的背影,二夫人抖了抖嘴唇,许久才自言自语说道,“若是我,我也愿意做一个个体,一个人埋在青山绿水间。”
说了这句话,她突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之感……
回了东辉院,陆漫直接去了餐厅。姜展唯没回来,姜展魁和姜玖已经坐在餐桌前了,姜玖也被李妈妈抱着坐在小几前。
见陆漫来了,几个人都高兴地笑起来。姜玖撒娇道,“嫂子怎么才回来啊,哥哥还说去找你呢。”
陆漫看看这几个孩子,他们又多了一笔巨款和铺子,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可是对于姜展唯三兄妹来说,他们最想要的肯定不是银子和铺子,应该是家人的关爱和接纳。
看到姜悦伸手着叫着“娘娘”,陆漫笑着把她抱起来亲了亲。这个小妮子有福,该有的爱她一样不缺。
而三夫人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好不容易等到吃了晚饭,回了明福院,对三老爷说了今天的事,“……我觉着,婆婆肯定是要给二房和展唯他们分她的私房银子。咱们家可是有三个儿子,将来分家,大房分大半家业,小半家业我们和二房均分,我还等着婆婆能多给儿子们一些私房呢。咱们承了展唯的情,婆婆给他们一些也就给了。可展唯兄妹已经分家了,二房就只剩展玉一个儿子,二伯的钱财将来都是他的,再给他多分……”
第三百五十二章 美丽的缘分
三老爷沉了脸,拦住她的话斥道,“当初要娶冲喜媳妇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有三个儿子,可以牺牲一个。现在要老母亲的私房了,想起自己有三个儿子了。好事能让你家都占全了?”
看到三夫人的脸涨得通红,又缓下口气说道,“真是妇人之见。我的前程好了,儿子们的前程自然差不了,何苦为了那些钱财让母亲不高兴。你要记住了,母亲不管怎么做都有她的道理。万不能斤斤计较,惹她老人家不高兴。想让你儿子日子好过,就让他们向展唯学习,将来金山银山都能自己挣回来……”
大奶奶也是同样的话,又被姜展举斥责了一顿。
而东辉陆里却是其乐融融。倒不是多得的意外之财,是因为姜展唯已经为周姨娘在衙门里立了档,她正式成为了姜二老爷的贵妾,三兄妹可以名正言顺唤她作“姨娘”了。
“等到诰封下来,她就是夫人了。”姜展唯说道。
虽然是侧室如夫人,也是夫人。
姜玖问道,“姨娘若被封伯夫人,岂不是比二夫人的品级还高了?”
姜展唯道,“我是这么请封,但礼部不会给她伯夫人的诰封,肯定会比二夫人的四品恭人低。不出意外,应该是五品宜人。”
姜展魁笑道,“五品宜人也是诰命夫人,以后下人都要叫她二房夫人了。”
陆漫听到这个称谓,到是高兴不起来。她儿子费了这么大的劲,给她请封了诰命,到头来她还是只能被称为“二房夫人”,几个儿女也只能叫她“姨娘”。女人只要给人当了小,永远被人压一头。
周姨娘的封诰是腊月二十八下来的。
不出意外,当姜展唯的请封折子一递上去,就受到了许多朝臣的反对。说姜展唯要请封可以,按制只能为嫡母和妻子请封。
姜侯爷拒理力争,说姜二夫人已经由她的丈夫请封了,她又不愿意让庶子为其请封,而且对于庶子为其生母请封并不排斥,又讲了前朝的此种事例。
反对的朝臣又说,前朝为庶母请封的人是开国功臣,已经位列三公,他的庶母完全当得起诰命。而他姜展唯就一个伯,一个三品武官,还没有资格为庶母请封诰命。若开了这个不好的头,朝中不知有多少人会为庶母请封,这会乱了纲常。
皇上知道自己压制姜展唯有些伤了将士们的心,又得了老姐姐的求情,虽然难办,还是力排众议准了。
皇上也有理由,姜展唯在这次大战中功高至伟,他的生母完全当得起诰封。若有朝臣想学姜展唯为其庶母请封诰命,行!只要他立了姜展唯那样的战功,没损一兵一卒就瓦解了敌军军心,配合我军一次性消灭敌军半数主力,活捉敌军主帅,火烧敌军中军营,让战事提前三年结束,皇上都准。
皇上这样一说,便没有人再敢反对了。
但是,姜展唯的嫡母只是四品恭人,又不愿意让庶子为她请封更高的品级,那么他的庶母不能高于嫡母,只能封庶母为五品宜人。
当内侍宣读完圣旨,姜展唯代庶母接过圣旨的那一刹那,他们三兄妹的眼睛都湿了。
特别是姜展唯,他的嘴抿得紧紧的,激动万分。
陆漫被封勇卫伯夫人,他的心情很平静,他还能为她争取更高的。
可庶母的五品宜人,却是让他激动难耐。这个从小就立下的宏愿,他以为自己穷尽一生也不一定能实现的目标,在他二十一岁的时候就实现了。
晚上,东辉院做了许多菜,却只请了何氏母子来吃饭,没请那边府里的。不好请二房,也就不好请其他人。
不过,老驸马聪明地知道东辉院今天有好事,那晚上肯定会吃好吃的,自己跑来了。
饭前,姜展举和姜展昆也主动来了,他们代表大房和三房送来了贺礼。
对于这几个不请自来的人,姜展唯还是高兴,连对老驸马的态度都软和了几分,没跟老傻子一般见识。
这就是实力。都知道二老爷心里不痛快,但大房和三房还是大大方方派人来恭贺了。
他们四个男人一桌,陆漫、老驸马、何氏领着几个孩子一桌。在妇人这桌,还多摆了一副碗筷,是给姜二老爷的二房夫人周氏的。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姜展玉突然来了,小厮还抬来了贺礼。
姜展玉能来,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姜展唯高兴,赶紧请他坐下喝酒。
姜展玉端起酒杯代替二老爷向姜展唯几人道了歉。陆漫也兑现诺言,亲自去厨房炒了三个菜。
五个男人喝得很晚,另一桌早就散了,他们还在喝。姜展玉喝得极少,他一直坐在这里与他们说着话。
姜展唯喝得酩酊大醉,步履不稳。姜展举和姜展昆是隔了房的,又都成了亲。姜展玉就同何承一起把姜展唯架进卧房,放在床上。
此时陆漫已经洗完了澡,正在烛下看书。
昏黄的烛光里,她穿着半新旧的玫红色小袄长裙,脸色粉红莹润,头发随意打了个卷儿松松地束在头顶。显得慵懒,随意,如袅袅晨雾中的蔷薇。
小叔进了嫂子的卧房总归不好意思,姜展玉赶紧垂目快步走出去,连陆漫的道谢都没好意思回应一声。
这个女人曾经跟自己有过刹那交集,差一点嫁给自己。但因为她低微的身世和不好的名声,被父亲坚决拒了,推给当时最弱最没有靠山的三哥。
现在看来,三哥才是最有福气之人。有时候,因为一段缘分,就能成就一个精彩人生。三哥的精彩人生,不只因为他有本事,还因为那段美丽的缘分……
陆漫不知道姜展玉的心思,让桃儿端来温水,亲自给姜展唯净了面和手,又把他的脚洗净,再把衣裳脱了,给他盖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