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这只哈士奇我见过,是我对面邻居家的,因为这只狗看起来很凶,所以我对它印象很深,刚才已经打电话让他们过来看是不是了。”苏冉走到杜千泽面前,很尴尬的跟杜千泽道歉,说刚才太武断了,因为他也挺喜欢这只哈士奇的,看到哈士奇受伤了,一时冲动,说话才有点重。
  “哈哈,我抓到奶妈二号了。”李梓抱着四号在院子里跑来抛弃,突然从地上又抱起一只狗冲着李尧大喊。
  “快放下快放下,别被狗抓到了。”李尧看二号在李梓怀里蹬来蹬去,快步跑到李梓身边把二号接过来。
  “爸爸,咱们把一号、二号、三号、四号都带回家养吧。”李梓抱着四号,拉着二号的爪子说。
  “不行。”李尧立刻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虽然很喜欢狗,但是家里想了六条狗,李尧全身一凉,如果家里养了六条狗,他还有地位吗?必须不能养。
  “为什么?”李梓一脸要哭的表情。
  “儿子啊,你看,奶妈们在这里多开心啊,你要是把奶妈带走了,它们肯定就见不到自己的小伙伴了,过的就不开心了,你肯定不愿意让它们不开心对吧。”李尧不愧是当导演的,胡扯也能扯的很有道理。
  “对哦,不能让小奶妈们不开心,那四号也不能带回家了吗?我相让它陪我一起玩,我也想看着它长大。”李梓一脸为难。
  “这样吧,你问问奶妈四号愿不愿意跟我们走,如果它愿意跟我们走,它跟你一起回家就不会伤心了。”李尧趁着李梓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把奶妈二号放走了。
  “小奶妈,你愿意跟我回家吗?”李梓一边帮四号顺毛,一边问。
  “汪,汪,汪。”四号摇了摇尾巴,奶声奶气的叫了几声,仿佛在说愿意。
  “爸爸,小奶妈是不是说它原意啊。”看到四号这样,李梓很开心。
  “对啊,对啊,它在说它愿意。”李尧顺着李梓的话说。
  “小梓,过来。”隋媛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后院来了。
  “你去哪里了?”方毅也跟着隋媛一起过来了,杜千泽走到他身边问他。
  “媛姐送了些旧被子衣服之类的,我刚刚在仓库里整理。”
  “旧被子和衣服,能做什么?”杜千泽在宠物店里没见过这些东西。
  方毅跟杜千泽解释了几句,杜千泽才知道,原来这些旧衣服和被子不是店里用的,是拿出去给那些流浪猫狗用的,很快就要冬天了,附近猫狗聚集的地方铺在窝里的东西不够,所以上次隋媛问他缺什么的时候,他就跟隋媛说了。
  李尧看人来齐了,就商量了一下拍戏的事情,这两天就要开机了,地点在b市东边的一个市区里,因为拍的是生活剧,也不用外出取景,场地就在b市,奶妈没有剧本,到时候导演现场给奶妈讲戏。
  除了奶妈,他还让方毅把奶妈四号跟三号带着,到时候说不定能用的上,除了几只奶妈,李尧还特意点名要把土匪带着。
  “不行。”方毅听到李尧的话,就立刻拒绝了他的提议。
  “为什么?”李尧脸上变得很难看,明明是提前说好的,难道方毅想借此涨片酬。
  “土匪不能离开这里,它把东西都存它窝里了,如果不守着它存的东西,它会很暴躁,你要是真想找兔子的话,这院子里还有几只,它们都可以去拍戏。”土匪不仅爱打劫,还是个很守家的兔子,它打劫到的东西它吃不完就存到它窝里,放坏掉也不肯让人动,而且要时时刻刻都守着这些东西,不能离开后院,如果离开了它就会很暴躁。
  “其他的兔子?”李尧摇摇头,他跟编剧说过这只兔子喜欢打劫的特性,编剧也觉得挺有意思,特意把这只兔子加到剧里,如果换一只兔子,要重新训练,很麻烦。
  “李导是担心其他的兔子要重新训练。”杜千泽在方毅耳边说,其实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奶妈驯兔子还是挺快的。。
  “李导看看这只兔子,是土匪带出来,已经快要出师了。”方毅朝着墙边喊了声小土匪,一只比土匪小一点的兔子从角落里蹦出来,这只兔子是白色的,身上有几小块黑色的毛,最妙的是它眼睛周围长了一圈黑毛,看起来跟很眼圈一样,十分可爱。
  “李导你往前走几步。”方毅对着李尧说。
  李尧试探着朝前面走了几步,小土匪蹦到李尧面前,盯着李尧,耳朵还抖啊抖的,李尧绕开它又往前走了几步,小土匪也往前蹦了几步,蹦到李尧面前,扒着李尧的腿,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李尧。
  “哈哈哈,这徒弟教的好,它还自创了卖萌招式,这个小土匪,能跟咱们走吧。”李尧被小土匪扒着腿的时候只有一个感觉,给给给,要什么给你什么。
  指定了要带的动物,李尧把方毅拉倒一边,主动提出了片酬的问题,因为奶妈算是主角,所以给的钱算是比较多的,一集五万,二十五集的剧,奶妈大概有八集左右的剧本,至于小奶妈们跟小土匪,就算方毅附赠的。
  方毅听到片酬,很是惊讶了一下,按杜千泽提前跟他说过的话,拍完这部片子他能拿到十万就不错了,他看中的也不是钱,主要是宣传效果,没想到李尧竟然给了这么高的价格。
  其实李尧原本定的是一集一万,被隋媛硬生生的给提到了五万,反正赞助商也不问片酬的事情,多给奶妈点片酬,其他地方省省,这几十万也就能省出来了。
  杜千泽看到方毅的神情,觉得方毅跟他想的一样,主动问出来了:“李导,这会不会有点多,之前谈的没有这么高。”由于奶妈是第一次拍戏,没有经纪人,所以大部分事情是海扬在处理,片酬的事情之前谈了一点,没有确定,但是没有这么高。
  “这都是你嫂子逼的啊,我要是给的低了,她说我虐待动物……”李尧长叹了一声说。
  其实隋媛倒是也没这么说,她看到方毅养了这么多动物,又看到这里的动物都过的很好,知道方毅是用心养这些动物了,就想着能支援一下,正好李尧找奶妈拍戏,她就顺便帮奶妈争取了一下片酬。
  “没事,你嫂子说的对,这些片酬留着给后院里这些猫猫狗狗加罐头。”李尧这态度表示他也是赞同隋媛的观点的。
  虽然把片酬降低,或许能得到李尧更高的好感度,往后能得到更多的机会,但是杜千泽还是没说话,如果是他自己的片酬,少点也就少点,可是奶妈的片酬,高一些还是有好处的,就像李尧说的,多一些片酬,方毅也能多给这些猫狗买些零食吃。
  商量好拍摄的事情,李尧就带着家人离开了,临走的时候交代方毅把奶妈四号的东西带齐,等拍完戏他直接带回家,到时候一起结账。
  苏冉没有离开,他说他就住在附近,晚点走也没关系,而且他的邻居还没回来,但是他也不愿意呆在后院,抱着哈士奇,在休息室里呆着,杜千泽则是跟在方毅后面,跟他交代一些拍戏要注意的事项,海扬偶尔偷听几句,在旁边不住的摇头,他还没见过这么啰嗦的杜千泽。
  杜千泽还没跟方毅说完注意事项,方悦就跑过来了,说哈士奇的家人找过来了。
  方毅走到休息室里,就看到哈士奇被一个小男孩搂在怀里,显得十分高兴,不停的摇尾巴。
  “你好。”一个中年男人上前跟方毅打招呼。
  中年男人叫邵文华,坐下以后,就主动给方毅看方毅看他手机里存的照片,很多都是哈士奇跟小男孩的照片,照片上的哈士奇,跟方毅捡回来的这只一模一样。
  “你们的狗是在哪里走丢的?”方毅看完照片问道,他问过敖冉奇了,敖冉奇说这只狗是他在小区里面抓到的,他拿了一根火腿肠,就把哈士奇给引到公园里去了。
  “是在小区里走丢的,晚上七八点的时候,我们带着它出去遛弯,小区里有片遛狗的空地,我看它跟那边的狗玩的开心,就把牵引带解了,谁知道过一会就不见了。”邵文华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方毅点点头,又问了哈士奇走失的小区,确实跟敖冉奇说的一致,主动把捡到哈士奇的情况给邵文华说了一遍,就让他们带哈士奇离开了。
  “等等。”苏冉突然喊住邵文华父子。
  “怎么了?油条是我家的。”小男孩以为苏冉不想让他们把哈士奇带走。
  “不是,这只狗被捡回来的时候受伤了,这阵子又在宠物店里吃住了这么久,邵先生是不是该把帐结一下。”
  “对对对,我这高兴的昏了头了,忘记结账了,我们家油条花了多少钱。”邵文华听苏冉这么说,转身就要拿钱给方毅。
  方毅不负责收钱,让他去前台找方悦。
  “我也该走了,今天麻烦你们了。”苏冉走到方毅身边说。
  “慢走。”
  方毅把他们送走之后,方悦悄悄的凑到他身边跟他说邵文华多给了五千块钱,说是感谢他们这段时间对油条的照顾,她收了。
  “收了就收了吧,过几天奶妈要去拍戏,我也要跟着一起去,我跟你交代些事情。”
  杜千泽原本还想在这里呆一会,被海扬拉走了。
  虽然这次拍戏的地点就在同一个城市,可是路程也有些远,李尧已经让人在附近订好了酒店,而且拍戏这种事情,时间并不固定,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要交代的事情就比较多了。
  店里的事情一大部分,方毅都交给周崇文了,其余的则是交代给方悦。
  最大的麻烦就是如果奶妈不在店里,估计后院的宠物会闹腾,他会抽空多回来看看,然后就是敖冉奇了,方毅很看重这家伙,他最近干活不会抱怨了,还经常给松鼠送东西吃,对动物应该不会起伤害的心思了,但是这还不够,这么好的苗子,方毅希望能把他培养成喜欢动物,会主动帮助动物的人。
  除此之外,就是虐待动物的那个人,这段时间,方毅闲着没事就在松景公园里溜,也找人帮忙调查过,不过没有任何发现,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方毅一想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动物在受苦,心里就不舒服,跟周崇文再三强调,一定要多去公园里看看,说不定就能抓到人了。
  周崇文搂着新养的瓜子,帮瓜子顺毛,觉得方毅太啰嗦了。
  “好了,好了,别说了。”周崇文忍到方毅说完话,看到方毅喝了杯水又准备继续的时候,彻底崩溃了,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会经常往公园里逛的,瓜子我已经训练的差不多了,如果瓜子见到他肯定能认出来的。”
  周崇文说的瓜子,就是之前奶妈捡回来的,受伤很重的大黑猫,它的伤势已经全部都好了,但是它眼睛里面被放过几个玻璃渣,玻璃渣在眼睛里面放的时间太久了,所以它的一只眼睛毁了,眼睛周围还有伤疤,看起来有些吓人。
  瓜子在宠物店里呆了这么多日子,性子已经没有那么暴戾了,也不是很怕人,但是对陌生人依然很警惕,周崇文看到瓜子的时候,就说瓜子是好苗子,好好训练肯定很厉害,而且猫的记忆力好,谁伤害了它,它肯定记得,到时候对他们抓变态也有帮助。
  周崇文说完,瓜子跟着喵了一声,方毅仿佛还看到它伸出了爪子,瓜子喉咙被割伤过,虽然后来也做了手术,但是声音不是很好听,听起来很干涩,但是方毅也不得不承认,瓜子几乎算是他见过战斗力最强的猫了,不然也不会从变态手底下逃生。
  拍戏前一天,杜千泽给方毅打电话,说明天开车过来,跟方毅一起去片场,被方毅拒绝了,因为他带的东西有点多,而且带猫狗上车不太好。
  第二天杜千泽还是过来了,把大白它们寄放到店里,准备看看方毅到底带了多少东西。
  方毅的东西确实挺多,一大堆猫狗兔子用的东西,他自己的东西只装了一个小包,杜千泽发现,虽然他跟海扬开了两辆车过来,但是他的车确实装不下方毅的东西,只能帮着方毅把东西往货车上搬。
  东西快要搬完的时候,奶妈突然开始捣乱,翻开一个袋子,衔起里面的东西就跑。
  “奶妈……”方毅拉长了生意喊:“把东西拿回来。”
  奶妈蹲在远处,爪子踩放在它衔的东西上面,低鸣着不肯过去。
  “你不让我带,我到那边也是可以买的,快点把东西拿回来。”方毅一脸无奈的对着奶妈喊道。
  奶妈很犹豫的看了看方毅,又拨了拨爪子下面的东西,纠结了很久,才一脸不情愿的衔着东西慢慢走到方毅身边,把东西递给方毅。
  “乖。”方毅摸摸奶妈的头安慰它,然后把东西重新放回袋子里。
  杜千泽留神看了一下,奶妈衔走的是牙刷,它还是一样的不喜欢刷牙。
  东西搬完之后,大黄也跟着跳到车里了,李尧指定的名单里没有它,方毅是不打算带它的,但是它就是不肯离开,卧在奶妈身边,奶妈也护着它,不肯让它离开,方毅没办法,只好把大黄的东西也带着了。
  李尧给方毅定了两间酒店,一间给他住,一间给动物住,里面的东西都收拾出来了,方便方毅把笼子搬进去。
  开机仪式在下午三点举行,杜千泽拉着方毅,早早的就到了现场,跟他介绍这里的一些拍戏的常识。
  方毅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建筑,眼神瞬间就变了,盯着对面的楼房看了很久才回神,杜千泽说了什么他都没有留意。
  开机仪式以后,这部剧就正式开拍了,因为有两个配角赶时间,李尧就先拍他们的戏了,期间也有一点奶妈的戏份,要求都很简单,奶妈轻轻松松的就完成了,副导演不住的夸方毅教的好,说奶妈是他见过的最听话的狗了。
  因为是第一天,所以拍摄时间没拖到很晚,七点多就散场了,奶妈已经饿的不想说话了。
  方毅回到房间把猫猫狗狗喂好,呆坐在窗前看着不远处的街道,当年,他就是在这条路上死去的。
  “奶妈,咱们走。”方毅给奶妈系上牵引带,拉着奶妈出门。
  方毅拉着奶妈,走到附近的一条街上,这里原本都是做皮鞋的小作坊,后来都搬迁了,这片地方交通不好,地理位置也不好,所以这里也没很少有人住,现在街边的店里,偶尔还有几处灯火,再过半年,这里就会开始拆迁,居住在这里的人也全部搬走,不过拆迁进行的很不顺利,拆到一半就停工了,这一停就是五六年,这里慢慢变成了著名的闹事区,在这里,打架、杀人、强暴,几乎是家常便饭,方毅曾经在这里混迹了十几年。
  方毅拉着奶妈慢慢的走到路的尽头,当年还觉得这条路很长很长,没想到才用半个小时就走完了。
  回程的路走了一半,方毅拉着奶妈坐下,对面是一家小超市,店名叫全家福超市。
  方毅进店里买了几罐啤酒,到超市对面的阶梯上坐着,把奶妈拉倒身边,盯着超市的招牌看了很久,才转身跟奶妈说:“奶妈啊……”
  奶妈转头盯着方毅,仿佛在问它干什么?
  “当年……”方毅揉揉奶妈的头没说话,当年他就是死在这里的,死前看到的最后三个字,就是对面的全家福招牌。
  “你肯定不知道,其实咱们早就见过面了。”方毅开了一罐啤酒,一口气灌下大半瓶,才继续跟奶妈说:“就在这条路中间,当时我快要死了,觉得很冷很冷,你过来把我脸上的血迹舔干净,还卧在我身边帮我取暖,我当时就在想,我这一辈子,没干什么好事,临到死了,老天爷还能派条狗来安慰我,待我不薄,谁知道你天生就母性泛滥。”
  方毅苦笑了一声,现在看来,会觉得这个想法很可笑,可是他当年,的确是这样想的,交往了十几年的朋友都能背叛他,他这一辈子活得还真够失败的,是奶妈的出现,才让他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一丝光明存在的。
  方毅初中的时候,父母离婚,各自离开成家,觉得他碍事,就给他留了一套房子,让他跟着爷爷一起生活。
  方毅的父母从一开始就不和,吵架打架简直像是家常便饭,但是他们还算克制,从来不会波及到方毅,但是方毅每天看着他们争来吵去的也觉得很心烦,他们离婚的时候方毅甚至还有种解脱的感觉,终于分开了。
  离婚之后,方毅的父亲要带着养了几年的小三到外地发展事业,他的母亲也迅速找了老情人,开始了新的家庭。
  方毅在哪个家庭里呆着,都很碍事,他父亲就索性把他交给了他爷爷,给他留了足够的生活费和一套房子,让方毅从此以后不要再找他了。
  方毅当时还小,虽然不在乎父母离婚的事情,可是也从来没想到父亲竟然要抛下他,平时很少流泪的方毅,拉着方父哭了一天,最终还是没能留下他。
  方母看方父这样,也收拾收拾东西走了,走的时候是悄悄走的,也没告诉方毅她新家的地址,担心方毅会缠上她。
  好在方毅的爷爷对他还是不错的,方毅的叔叔方谦人也不错,会经常过来看看他们给他们送些东西过来,方毅跟他爷爷相依为命,也过了段很安心的日子,可是方毅高二那年,他爷爷病了,癌症中期,只有百分之四十的几率能治好。
  方毅跑了很多家医院,终于找到一家专门治疗肠癌的医院,这家给出的数字稍微好一点,治疗几率提高到百分之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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