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已经入夜了,几人决定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必定再急,人也不能不睡觉。
  回到别墅,根叔一见我们个个面露疲倦之色,马上安排了饭菜,吃饱喝足,每人各自回房休息。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说实话,我并不是一个爱动脑子的人,今天的事,却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许多事,反正躺在床上也睡不着,我干脆将这一年来所有的经过都大概捋了一遍。
  首先是疯老头出现在山村,用金剪回魂救下了爷爷,其后教了我天雷术,我在击杀大黑蛇的时候,大意失手,险些丧命,外公及时出现,救下我杀了大黑蛇。
  回村就遇到了狗子被恶鬼缠身,爷爷被索了命去,紧接着就是小白鱼的事情和阴鼠事件,一件接一件,就没有个消停,在阴鼠事件中,疯老头发现了天心破局。
  乌鸦出现,我们离开了山村,来到了这里,第一件事就是刘老板家中的六合劫煞,结果引出了蓝小姐也来找,最终和柳异轩一战,直接导致我暴走。
  外公再度出现,帮我夺回了身体,其后李局长又找上了我们,要我们帮忙解决赵老板工地上的事情,碰上青龙、僵尸、黑童子,好不容易赢了,马平川却要杀了我。
  我为了不和马平川冲突,选择离开,遇上郭老二,又被蓝小姐找到,帮蓝小姐和她姐姐的误会消除之后,又被拉去对付千年树妖。
  结果和血皮赤魈一战,差点要了我的命,后面南派猎杀就开始参与了进来,在蓝小姐老宅一战,大雷神断了一条胳膊。
  万妖大会上乌鸦忽然现身,最终赤阳火凰却又被外公抢了,随后赵青阳找我的麻烦,导致了南北两派断头约,断头约同时,南派的天下第三率人攻打北派猎杀的总部,我们赶了回来,天罡地煞出手,赶走了天下第三。
  在后来就是五行祭祀出现,我们用计杀了赵青阳,但也被鬼隐女引去了燕子楼,天枢又忽然出现,在燕子楼大闹了一场,直接导致我第二次暴走。
  外公第四次出现,将赤阳火凰的妖丹给我吃下,教我怎么控制青龙之丹的和赤阳火凰妖丹的力量,并打开了我的水之眼。
  我暴打了一顿九幽一阵风,又得出了鬼隐女真实的目的是设置三合五行,总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操纵着一切。
  可我偏偏找不出其中任何有关联的地方,看起来这些事,好像每一件都是自然发生的,但仔细一想,却又似乎都能联系到一起来。
  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出个头绪来,干脆坐了起来,凝神静气,内观自体,心中默许两股热流涌出,开始练习起控制那双丹的力量来。
  不管这些事情有没有关联,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有人想对我不利。
  既然如此,我就必须强大起来。
  那两股热流之前在开水之眼时,被抽取了不少的力量,热流小了许多,玩了两三次,感觉比一开始又轻松了许多,身体也舒畅了起来,这才让它们归于原位,躺回床上睡了一觉。
  也不知道睡了多一会,楼下忽然响起一声尖叫来,我顿时一激灵,急忙睁开眼来,楼下已经嘈杂一片,急忙穿衣下床,走到门口对下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客厅正中间,一连摆了十几条死狗,摆的整整齐齐,一律头外尾内,一条挨着一条,每一条的脖子上都有两团血痕,而身躯却都干瘪异常,就像是被什么吸干了鲜血一样。
  每一条死狗身上都贴一章四指宽七指长的白条,白条上分别写着树海峰、大老巫、岳一刀、王丽芬、老虎、刘讨饭、谢玉虎、薛冰和我的名字,天罡地煞和根叔,以及别墅内几个奇门高手的名字亦在其中。
  在这一排死狗的前面,就是茶几,茶几上横放了一张血色符咒,旁边还有一个装裱的很讲究的条幅,条幅上写了八个字:“血符降临,鸡犬不留。”
  第178章 地老鼠
  我顿时就傻眼了,要知道这可是我们北派猎杀的总部,不提我们这几个了,光佣人就十几个,门口还有保安,里面不乏奇门高手,可人家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十几条死狗摆在了客厅里,还摆的这么整齐。
  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疯老头睡眼惺忪的出来了,看了一眼,一双小眼睛就瞪圆了;义父一出来还没看,面色就沉了下来;其余几人前后走了出来,看了一眼之后,一个个的脸色都瞬间变的难看至极。
  义父还是先缓了过来,转头对疯老头道:“树先生,你年岁最大,游历最广,可听说过有关血符的相关事情?”
  疯老头翻了个白眼,嘟囔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两人相视苦笑,将目光转向了大家,其余几人也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岳一刀干脆眯着眼打起盹来,显然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我头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一拍大腿道:“有了!”转身跑下了楼,不一会又奔了上来,手里多了一张画卷。
  这画卷里住着两只画妖,一公一母。
  在我将它们带回来的时候,就交代过它们,白天不许出来,要想谈情说爱,只许晚上出来,还不许大声喧哗,不然我就将它们卖了。
  两只黑熊对我们这里十分满意,生怕我真将它们卖了,十分的听话,只在夜深了才出来溜达一圈,范围也不出门口。
  开始时佣人们偶尔遇到,还有点吃惊,后来也渐渐习惯了,大部分都把它们俩当空气,只有单恋花比较无聊,会有事无事的撩拨它们俩玩。
  如果有人带着十几条死狗潜了进来,也许能瞒过我们,却一定会被它们俩发现,因为夜间正是它们的活动时间。
  果然,我将画卷一展开,两只黑熊妖不等我召唤,自己就跳了出来,这在以前不可能,这两个家伙最怕我,我不召唤从来都不肯出来见我。
  我一直分不清它们谁是老公谁是老婆,画画的人把两个黑熊画的几乎一模一样,只能从动作上分辨。
  一只黑熊画妖一出来,就一手捂着胸口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好厉害的人,好可怕的杀气。”
  我瞟了它一眼,不用问,这个是母的,这个母熊最会装可怜扮可爱,虽然块头大了点,还满有意思的,单恋花撩拨的对象,主要就是它,每回这母熊都能逗的单恋花乐的哈哈大笑。
  那公熊的一双眼珠子也透露出一丝惊恐来,一看见我喊道:“老大,你们快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这不是人干的,是鬼!是阴差!我亲眼看见他们从地下钻出来的,三个家伙,每人夹了好几条死狗,摆好了又钻进地下去了。”
  “那三个家伙,眼睛都像鬼火一样,浑身上下都杀气腾腾的,有一个还看了一眼你的房间,我还以为他想把你也摆在死狗旁边,吓得我都快哭了。”
  自从它们两被我收服了之后,这公熊一直称呼我为老大,我听着还满受用,就让它一直这么叫着。
  它这么说,倒有几分可信度,毕竟夜间大家都睡了,客厅里没有人,从地下钻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赵青阳就会玩这手,只要方位、距离计算的好,完全可以从别的地方钻过来,将死狗摆好,这样即能躲过门口的保安,也能造成一定的威慑。
  我转头看了看楼下,客厅的地面贴的是大理石瓷砖,没有一块是碎裂的,转头问道:“你确定?真的从地下钻出来的?”
  那公熊一点头道:“当然确定,他们一钻出来,我就带着媳妇藏了起来,看的一清二楚,一开始出来的只有一个,一点声息都没有,出来后四处看了看,还用手指敲了敲地面,其余两个才出来,最后出来的那个,还戴了顶高高的黑帽子,像极了传说中的黑无常。”
  我看了一眼义父,义父一双眉头锁的更紧,似是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随口问道:“你把他们三个长相描述一遍,越详细越好。”
  那公熊一愣道:“你们不准备逃走啊?”
  看到我肯定的眼神之后,那公熊似乎明白了我们并不害怕,似乎放心了许多,松了一口气道:“那可得把我们俩藏好点,我们绝对打不过阴差的,特别是那黑无常,看一眼我心里都直打颤。”
  我一听它磨叽上了,顿时火道:“赶快说那三人的长相,说出来我把你们藏我房里,再不说我一把火把你们俩都烧了。”
  母熊一见我发火了,顿时“哎呦”一声,躲到了义父身后,义父那单薄的身形哪里藏得住它,露出整整一大圈来,我看得哭笑不得。
  公熊急忙说道:“我说我说,那黑无常瘦瘦高高的,脸皮比我还黑,眼睛通红,鹰钩鼻子,薄嘴唇儿,双手特别长,头上还戴了顶这么高的帽子。”说到这里,还用手比划了一下,我目测了下,大概有二三十公分高,这帽子确实够高的。
  公熊继续说道:“另一个中等身材,面色蜡黄,一双眼珠子却贼亮贼亮的,五官算端正,只是浑身上下一点人味都没有,整个人都阴森森的,就像一个刚死不久的病痨鬼。”
  “最后一个是个又矮又瘦又小的家伙,尖脑瓜儿,倒八字眉,小眼珠子滴溜儿圆,小鼻子小嘴,却有两颗大门牙,乍看上去活像一只大老鼠,滑稽的很,可那眼神却像刀子一样,看你房门一眼的,也就是他。”
  那公熊说完,我就将目光转向义父和疯老头,我们几人之中,就数他们俩见识最广,估计只要有个大概面貌,就能猜出是什么人来了,只要知道是谁了,那就好办了。
  可两人却都一脸的茫然,显然并不知道这三人是哪路神仙,我急忙再看向其他人,岳一刀依旧眯着眼,其他几人也都面面相嘘,明显不知道这三人的底细。
  我脑袋顿时一懵,忽然想起了外公昨天晚上说的话,当时外公说这天下还有许多的高人,连疯老头都没听说过的,没想到才一夜就真的让我们碰上了,还一下就出来了三个。
  就在这时,根叔忽然迟迟疑疑的对那公熊问道:“你确定没有看错?”
  不知道为什么,我都有点怕根叔,那公熊却从来不怕根叔,听根叔这么一问,顿时一瞪眼道:“怎么可能!你当我和你一样老眼昏花呢!”
  根叔却也不和它计较,一皱眉头道:“怎么可能呢?我下去看看。”
  说完话转身下楼,大家也都跟了下去,根叔这么说,说明根叔肯定认识他们,只是还有点不大敢确定。
  到了客厅,根叔让大家让开,蹲下身去,伸手一块一块瓷砖敲,敲了几下,忽然有一块发出“咚咚”的空音来,根叔面色一变,伸手按在那块瓷砖上,轻轻一提,手掌上就像沾了胶水一样,把那块瓷砖提了起来。
  瓷砖一提起来,大家就都呆住了,在瓷砖下面,竟然被掏了一个直径约有三四十公分的圆洞,里面黑幽幽的,深不见底,根本不知通向哪里。
  我顿时就恼了,伸手在那公熊的脑袋上就敲了一下,骂道:“这里有个洞你怎么不说?”
  那公熊一捂脑袋,委屈的说道:“你们只问人长什么样了,也没问有没有洞啊!”
  我气的还要伸手去打,那公熊一拉母熊,回头就钻回画卷上不敢出来了,我也懒得再和这种笨蛋计较,就将画交给一个佣人,让他拿去我房间挂好,我答应过将它们藏在我房间的,说过的话不能不算数。
  我却不知道,就这么件小事,后来给我惹了无尽的烦恼,却也救了我一命。
  根叔这时长叹一声道:“竟然真的是他们,我躲了这么多年,还是被他们找到了。”
  疯老头一见,就奇道:“大根,是你的仇家?”
  根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也算是我的仇家,可双方之间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在翻脸之前,我们还是好朋友。”
  说完也没等我们在问,继续说道:“大家想必也都知道,我之前是个地老鼠,干的都是些挖坟掘墓的缺德事儿。在这一行里,有三个和我玩的比较好的,一个叫黑皮,一个叫黄皮,一个叫老鼠,我之前的花名叫阴蛇,所以同道上的人,给我们四个起了个诨名,叫一蛇三鼠。”
  “这一行名声虽然不怎么好听,却是个赚钱的营生,我们四个走南闯北,确实挖了不少大墓,从死人堆里掏出许多值钱的东西来。”
  “可干这一行,经常和死人打交道,而且要想掏值钱的东西,就一定要进古墓,特别是清三代的墓里,掏出来的瓷器都特别好脱手。可那时候不流行火化,都是肉身下葬,时间久了,也遇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不但经常遇到凶险,还沾了一身的死气,我就有点不想干了。”
  “当有一天,我将想法和他们三个说了之后,却发生了一件另我始料未及的事情。”
  第179章 弄巧成拙
  根叔说到这里,脸上显露出一丝苦笑来,摇了摇头道:“人啊!千万不能贪,贪婪就是个无底洞,一掉进去,就没个底了,有时候,会连良心也不要了。”
  接着根叔说出和他们三人的恩怨来,根叔大概情绪有点激动,有些地方叙述的有点繁琐,我听了一遍,默默顺了一下,大概情况就出来了。
  根叔和他们三个一说不想干了,三人先是沉默了一会, 黑皮就提议再干一票大的,然后四个人一起收手不干了,反正钱也赚了不少,一起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去,其余两人也没反对。
  根叔挺高兴,兴致勃勃的让老鼠和黄皮出去打听去了,探探哪里有大墓,老鼠和黄皮这两个家伙天生对这个就特别灵敏,加上黄皮还懂点寻龙探穴,寻墓踩点的活,一般都是他们两个。
  而根叔耍的一手好刀法,黄皮则有千斤之力,进墓摸东西时,都是两人下去,万一遇到凶险,两人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没过几天,黄皮来了消息,说是在牛首山,发现了一个大将军墓,根据老鼠的经验,墓里还没有人进去过,应该有不少好东西。但是这大将军墓是靠山而建,盗洞打起来颇费力气,要黑皮先去帮忙。
  根叔也没怀疑,就让黑皮去了,并告诉黄皮自己采购几样东西,随后一天就到。
  第二天根叔到了,三人已经将盗洞打的差不多了,根叔看了看,确实是依山而建,盗洞十分难凿。
  四人打通了盗洞,根叔和黑皮就下去了,墓确实是个大将军墓,目测应该是唐代的,金银器好大一堆,根叔一看就知道,这次想不发财都难了,唐代的金银器,一向都是非常受追捧的。
  两人还怕将金银器损坏了,不怕麻烦的一件一件给递了出去,当最后一件拿了之后,黑皮首先钻了出去。
  根叔在想出去的时候,却发现盗洞忽然被堵上了,顿时明白了过来,黑皮、黄皮、老鼠三个人准备将他给闷在墓穴里了。
  这是他们那行经常发生的事情,有的是见财起了贪心,有的则是因为有人想退出而遭到了灭口,比如根叔就是后一种。
  三人将根叔堵在墓室里,拿了东西就走了,以为根叔必死无疑的。谁知道根叔竟然用长刀生生又将盗洞挖了开,从古墓中逃了出来。
  根叔逃出来后,并没有去杀了他们,只是暗中观察着他们三人的动向。
  没多久,三人又看上了一处古墓,齐齐出动了,根叔趁他们三人不在家,将他们三人多年的积蓄全部一卷而空,能拿走的一样没留,不能拿走的也都砸的稀烂。
  这三人也不知道怎么就探听到了根叔还活着的消息,自然知道是根叔所为,从此梁子就结了下来。
  从此之后,双方就经常互相拆台,根叔虽然本事比他们三个强,可在寻穴探墓上,远不如黄皮和老鼠,干脆就跟着他们,他们一发现古墓,就被根叔抢先给盗了,双方的仇越结越大。
  直到有一回,根叔又跟着他们进了一个古墓,却发现上了他们三人的当,古墓里竟然藏有一具血尸,根叔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逃了出来,却仍旧身中尸毒,正巧被路过的疯老头给救了,从此恍然醒悟,就跟随了疯老头,做了北派猎杀总部的大管家,一呆就是十几年。
  这一理顺了,就明白了,敢情这三个家伙是根叔的老对头,可这样一来,问题也就出来了,如果说这三个家伙是来找根叔麻烦的,那关我们什么事?为了什么要把我们的名字也贴在死狗身上?想连我们也一起挑了?三个地老鼠是不自量力还是真有这么大能耐?
  何况,根叔所说的,这三人只是三个地老鼠,可黑熊描述的三人却个个杀气腾腾,就算是根叔已经隐身这里十几年了,不清楚了他们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可这明显其中还有些猫腻。
  义父却忽然笑了起来,轻轻摇头道:“看样子,南派猎杀的日子也不好过,被我们逼的,连三鼠这样的都拎出来利用了。不过这次幸亏那两个画妖,要不我们还真点发懵,毕竟一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十几条死狗摆这里,还弄个神秘莫测的血符,还是挺能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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