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眼_分卷阅读_219

  但他还是感到害怕,坐到机场候机厅里,他的两只手无意识地攥成拳头,无法克制地轻微抖动。
  机场候机厅提供免费的当日晨报,他拿了一份想要借此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强迫自己从过度紧张中冷静下来。
  盯着头版那则关于“梁思喆林幻恋情”的新闻,曹烨攥着报纸的手指又一次收紧,他想梁思喆做得可真绝啊,与林幻谈恋爱还不够,非得大张旗鼓地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赢了这场较量。
  他翻到了娱乐版,盯着梁思喆和林幻接吻的照片看了好一会儿,这新闻让他心烦得要命,他“啪”的把报纸合上,站起身走到垃圾桶旁,整沓扔了进去。
  黎悠生病带来的恐慌感让他没办法冷静下来,可是在这铺天盖地的恐慌里,有一丝酸涩感随着心脏的跳动,顺着体内枝蔓横生的血管流向四肢。
  他说不清这莫名其妙的感觉是怎么掺进来的,可这混合在一起的感觉让他觉得难受极了,甚至没办法舒展身体靠在椅背上,只能蜷缩起来趴到膝盖上,把自己埋起来。
  ——
  那以后梁思喆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到曹烨。
  他想曹烨大概真的生气了,或许自己一开始就不该意气用事,在曹烨与林幻之间横插一脚。他很少这么不顾后果地冲动做事,但那会儿亲眼目睹曹烨追姑娘的场面,加之又被他说的那句“公平竞争”一激,很难去做一个冷静的旁观者。
  他试着去补救自己的错误,给曹烨打电话、发信息,但都没收到回应,曹烨像是失踪了一样。
  某一次参加一个业内的晚宴,他碰到了曹烨的朋友迟明尧,他费了些力气甩脱记者,走过去问他曹烨的近况。
  “他回美国了吧,”迟明尧说,“我也好久没见他了。”
  神神秘秘的,梁思喆想,一丁点消息都打探不到。回美国在做什么?是不是又找了新的姑娘谈恋爱?下次回来,小少爷应该就把林幻这事忘得差不多了吧,应该还是能哄好的吧?
  或许自己确实应该冷静一下,梁思喆想,不见曹烨的时候他可以很平静地生活、工作,甚至恋爱,但一见到曹烨,这种竭力维持的平静假象就会被轻易打碎。
  曹烨消失的那段时间,也是梁思喆事业上升最快的一段时间。
  《起风》上映后票房大获全胜,又因为梁思喆与林幻的恋情公之于众,一时间公众所有视线都对准了梁思喆。以往梁思喆拍的几部片子全都是偏小众取向的文艺片,名气和关注度始终被局限在固定的受众范围内,但《起风》之后,梁思喆自此从小众的追捧走进了大众的视野中。
  无数片约像雪花一样飘过来,梁思喆又开始选择新的片子,这次考虑的因素更多一些,故事要有趣,角色要新鲜,班底要靠谱,还有一点,吸取上次的教训,剧组不能太穷。
  折腾了一年,《红男红女》始终无法在院线上映,曹修远放弃了上映策略,转而将片源放到了网络上。借着《起风》给梁思喆带来的大众关注度,《红男红女》的播放量也节节攀升。
  公众开始高度关注梁思喆——这个最年轻的金像奖影帝,两年前他站在颁奖台上时,还有不少人预言他在演戏这条路上走不远,但现在他已经成功演绎了四个风格全然不同的角色——《十三天》里的少年杀人犯小满,《野生》里无所畏惧的探险者,《起风》里桀骜自由的背包客,再到《红男红女》中不受世俗观念束缚的异装癖李廿。
  银幕之内,他的稚气、灵气、戾气,无一不是美的。
  而在银幕之外,他多情而神秘,越是让人捉摸不透,就越是让人欲罢不能。
  所有人都说,梁思喆是曹修远最出色的作品。网媒甚至做了专题,盘点这些年曹修远捧红过的新人。
  师出同门的梁思喆和章明涵成了一对反义词。
  梁思喆影帝加持,票房大卖,人气飙升,一时风光无两,反观四年前获得最佳新人奖的章明涵,如今已经销声匿迹,出演的几部电影都扑得悄无声息,当年的“最佳新人奖”成为他演艺生涯中唯一的高光时刻。
  那篇报道中,媒体把梁思喆和章明涵的照片放到一起进行比对,说无论从外貌、气质还是个人特色来看,章明涵都不如梁思喆看上去亮眼,无怪乎曹修远会喜新厌旧,对于章明涵用之即弃,但对于梁思喆却数次不吝提点。
  那篇文章最后,执笔人犀利地评价说,“脱离了曹修远的梁思喆依然是梁思喆,但脱离了曹修远的章明涵却什么也不是。可以料想到四年前的那个最佳新人奖,会是章明涵演艺生涯中扑腾出的唯一被人看到的水花。”
  但次日章明涵就身体力行地证明了这个论调的错误之处。
  获得最佳新人奖的四年后,他扑腾出了自己演艺生涯中第二朵能够让人看见的水花——公然指控四年前曹修远对自己存在猥亵行为。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则报道一出,媒体的关注视线全都集中到章明涵身上。
  章明涵再次站到镜头之下,密集的闪光灯对着他亮起来,快门的咔嚓声一刻不停地响,记者将话筒塞到他面前,争先恐后地追问:
  “为什么四年前发生的事情到现在才提出指控?”
  “有什么证据证明曹修远存在猥亵行为?”
  “有没有考虑报警?”
  “现在曝光曹修远的猥亵行为,是否有别的目的?”
  ……
  章明涵没看镜头,视线微微下垂,是躲避的、畏惧的受害者的姿态,跟四年前站在颁奖台上拿着最佳新人奖,意气风发的那个少年判若两人,他声音不高,一一回答记者的提问:
  “剧组当时的工作人员应该都能看出来,但我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替我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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