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多癖_分卷阅读_139
童向雁的大军吃了败仗,后方肯定要调兵遣将增援。问题是派谁去,除非杜昭亲征,他手下的几大都统又有哪个能是司徒翰的对手。
杜昭看着案头杨浦等人的请战书,皱了眉有些犯难。
积极请战是好的,可派这些人去,怕是与童向雁指挥作战没什么两样,童向雁的请罪折上也说了,此战并非输在疏忽大意,虽是乘胜追击,他也知道很快会同司徒老王爷再度对上,越临近石安,越是如履薄冰小心提防,即使如此,最后还是着了对方的道。
司徒翰若是好对付,他当日也不会被阻在开州,僵持了那么长时间。
杜昭抬手苦恼地揉了揉眉心,增兵好说,这将领的人选不好定啊。
就在这工夫,亲兵队长报告进来,拿了封请战书,呈给杜昭。
杜昭接过来:“谁的?”
“回大帅,是谢大人的。”
“哦?谢平澜大好了?他人呢?”杜昭没急于看那请战书,先问道。
亲兵队长搔了搔脑袋:“大帅,这请战书是少帅拿给属下的,他刚从谢大人那里回来,说是练箭出了一身汗,先去沐浴更衣再来见您。”
杜昭知道两个儿子最近常往谢平澜那里去,没当一回事,摆了摆示意他退下,坐下来仔细看手里这封请战书。
谢平澜同杨浦等人不同,他不是武将,没上过战场,杜昭很好奇若叫谢平澜带兵,他会如何应对司徒翰。
结果谢平澜在请战书里对此没有多提,只说需得王桥卿派密谍配合,另外跟他讨要便宜行事的权力。
对谢平澜杜昭是十分信任的,若非他定计又亲身涉险,密州军也不可能突破平豫关,顺利拿下京城,虽然薄薄两页纸没什么实质内容,只这东西是谢平澜亲笔所书,后面有他的签名,就叫杜昭颇为动心。
停了一会,长子杜乐文来见。
杜昭问他谢平澜伤情,杜乐文道:“我看谢叔叔坐立行走都没有问题,只是动武还不行,拉弓的时候提不起力气来。爹,您是不是准备派谢叔叔去打石安?”
“有这打算,不过尚需当面问问他才好做决定。”
“爹,若是定下来,我是不是便可以跟着他去军前了?”
“你可有跟他提过?”
“说过啊。谢叔叔满口答应,痛快着呢。”
杜昭心道怪不得他这请战书里不说别的,先跟我讨要权力,是怕乐文去了添乱么?不过他若是不愿带着乐文,也不会把请战书交给乐文带回来,略一沉吟,道:“也好,你跟着去长长见识,待我跟你谢叔叔说说,你只管看,不许参合自作主张。”
杜乐文大喜过望:“是,爹您只管放心。”
杜昭等不及叫了谢平澜来问,命手下稍事准备,亲自去到谢平澜的住处。
二人一番长谈之后,杜昭当场答应谢平澜的请求,下令往前线增兵十万,急调靖定等地储备的军粮,由谢平澜带兵督运,等与童向雁会合后担任监军,准其便宜行事,全权负责军中事务,直至攻克石安。
既是全权负责,等同杜昭亲临,需得王桥卿等人配合之处就不用额外再说了。
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除了汤啸和他那帮手下,其他人闻讯都先是一怔,而后松一口气,谢平澜十分了得,自到了密州军之后想做什么事从来无往不利,希望这次对战平南王也不例外。
“我也要去,我要去石安!”明月盼着帮子约报仇,一直在等这天。
谢平澜没说不行,悠然道:“你去能做什么?还不如在京城照看外婆和岳母他们。”
明月一双亮闪闪的眼睛瞪得浑圆,一看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叫我去嘛,我换上男装跟着你,又不碍事。说不准还能派上大用场呢。”
谢平澜犟她不过,道:“好吧,要打石安,收拾李韶安,先得过了平南王这关。战场上刀枪无眼,我未必有精力照顾得到,明月你千万不能胡来。”
明月不由露出笑容来,脆声道:“知道了,真是,我哪里胡来过?”
谢平澜但笑不语,低头研究新找来的行军地图。
明月收敛了笑,忍不住道:“若是有什么法子能叫平南王回心转意就好了,老皇帝死于谁手他不可能猜不到,也不知他怎么想的,不和李家决裂,反而挡在前面拼命护着。一想起他是郡主的父亲,却与咱们兵戎相见,我就好生不得劲儿。”
谢平澜闻言看了她一眼,放下地图,伸手环住她腰,叫她靠在自己怀中,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他看来,李韶安和咱们杜帅都是乱臣贼子,他不是不想对付李家人,不过是事有轻重缓急罢了。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堂堂正正同他一战。”
童向雁那里粮饷被劫,大军等米下锅,等京里军粮一征调完,谢平澜便要出征了。
明月安抚家里人,叫他们不要担心的同时,谢平澜回了一趟侯府。
他同谢家人如何见面,都说了哪些话明月没有多问,等谢平澜回来,明月见他面有倦色,很是心疼,柔声道:“先歇歇,一会儿开饭,我娘亲自下厨做的,算是提前给咱们送行。”
谢平澜笑笑:“岳母真疼你啊。”
“那当然。”明月骄傲地扬起下巴,目光闪动,“大不了以后分你一半喽。”
谢平澜哈哈而笑,将明月拦腰抱住,伸手刮了下她挺翘的鼻子:“好了,我知道了,人生在世不可能尽善尽美,样样好处都占着,一定是因为同你相好,我才把别处的好运气都花光了。”
“别别别,有更大的好运在战场上等着咱们。”
两人耳鬓厮磨一阵,谢平澜主动道:“其实也没什么,这次回去他们客气得很,爹娘把小侄子藏了起来,老四还给我表演了一番疯魔,大伯说谢家被查抄一空,没什么能帮得上我的,卖掉了几个京城附近的庄子,凑了六千两给你我安家……”
明月听着他喃喃低语,不好多言。
谢平澜亲亲她,打起精神来:“放心吧,我没事。这都不算什么,比预计得好太多了,临走的时候我同他们讲,谁说谢家被查抄一空了,谢家真正的财富是祖父那些治国修身之策,除非我们自己丢掉,否则谁也抄不走。”
明月点了点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谢平澜能挣脱出来不为之苦恼最好不过。
谢平澜收拾心情,去赴江氏特意为他和明月准备的践行饭。
江氏很不放心,制止了起哄要跟着同去的儿子,关切地问:“定下来什么时候出发了么?”
谢平澜答:“就是这三两天吧。”
“路上可要小心。”
谢平澜深以为然,吃过饭同明月道:“我觉着岳母大人所虑极是,路途上怕是会有人来打主意。”
明月道:“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来摸老虎屁股?”
谢平澜好笑地捏了捏她面颊:“谁会来我还不确定,不过背后主使之人嘛,咱们押着这么多粮饷,有人肯定会动心。我太了解他了。”
第181章 粮食动人心
经过几天紧张的调拨, 兵丁和粮食都已到位, 谢平澜被杜昭叫了去叮嘱一番,于五月二十四这天率大军悄悄启程。
随他同行的除了一干武将, 还有杜昭的长子杜乐文以及女扮男妆的明月。
京城去永州石安有数条路可以走,谢平澜选择了童向雁之前的行军路线。
出发后的第三天开始下雨,虽然雨势不是很大, 但这个季节的雨往往一下起来就没完, 谢平澜叫副都统狄化成率领五千人马前头探路,中军以及押粮队先等一等,他预感到前路不会十分太平。
果然, 当天夜里就接到狄化成派人回报,前面路途上的琼花河不知什么原因下游排水不畅,河水满溢,泛滥成洪灾, 灾情到是不严重,地方官已经在组织民众抗灾,并且征调了沿河所有船只, 准备送大军过河。
如此一来,有很长一段路需要涉水而行, 人和战马将就着能过,粮食一旦泡了水就完了, 只能另寻它路。
明月心想:果然来了。
她问谢平澜:“这看起来像是人为的,逼我们的押粮队改路,你准备怎么办?”
谢平澜道:“没关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密州军刚打了败仗,童向雁那里急等着援兵,正常情况下谢平澜应该率大军先行赶去,留个稳妥的副将改道运粮,晚上几天再到双桥镇会合。
不过谢平澜偏反其道而行,他将此次同他搭档的都统常锋找来,如此这般,面授机宜,将大军主力交给常锋率领,他则带着明月以及一众亲随亲自押送粮草。
常锋很警觉,问道:“大人,可是有人想打咱们粮草的主意?”
谢平澜道:“看这样子,八成是了。”
“大人如此可是要引蛇出洞?那也没必要亲自涉险,我留下来会会他们。”
“没事,我琢磨着来的若是故人,正好可以做点别的事。”
常锋虽然自认和谢平澜交情非浅,但话说到这份上,他不好再细问,只得怀着好奇依令行事:“若是如此,不如叫少帅跟着大军先去永州。”
谢平澜点了点头:“由他决定好了。”
他们没有瞒着杜乐文,杜乐文虽然年少,却因着家学渊源,敏锐地觉出来谢平澜的这番举动不同寻常,道:“是不是有热闹瞧?我要跟着谢叔叔。”
常锋率大军开拔,亲兵穿了谢平澜服饰假冒他掩人耳目,谢平澜留下来督粮这事只有小范围的军官知情。
大军走后,押粮队伍滞留两天,前方水灾还有没缓解的迹象,好歹这场雨是停了。
兵丁们得到命令,调头往回走二十余里路,改道榆昌。
熟悉地形的老兵免不了唉声叹气,这一改道多出来三五天的路程不说,途中也艰苦得多,等到出了榆昌县城,往南百余里全都是荒山野岭,风吹日晒,吃饭也只能吃携带的军粮,这还没到永州,就先把罪遭上了。
等到了榆昌,榆昌县令同谢平澜是旧识,押粮队在县城休整两天,之前派出去的斥候纷纷传回消息。
榆昌往清风崖附近似有不明身份的队伍出没,人数还不少。
杜乐文头一回随军出征,听说似是发现了敌踪,兴奋异常,就像个小尾巴似的缠着谢平澜,想得到上阵的机会。
谢平澜安抚他:“再等等,我们先打听下对手是谁。”
杜乐文连连点头:“极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
很快谢平澜就拿到了更加详实的情报,看过之后,他神情变得颇有些微妙,同明月道:“你来看看。”
“什么?”明月凑过去,“呃,白先生的消息,是我爹亲自来了么?”
等来的竟是隋凤的人马,这就不好办了。谢平澜总不能和老丈人明刀明枪的开战。
杜乐文这段时间和明月也熟了,看看两人,道:“你们一早就猜到费长雍的人要来劫粮啊。”
“猜到归猜到,可没想到会是明月的父亲。”谢平澜苦笑。
离京之前,他就和明月私下里猜测邺州现在粮荒十分严重,最早的一批夏粮要到六月中旬才能收割,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虽说不长,但费长雍那里硬生生捱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关系到许多人的生死,他肯定不会顾及同谢平澜的交情,势必要打这批军粮的主意。
“隋大当家不是同陈佐芝结拜过么,为何会甘心听从费长雍驱驰,有没有可能拉到咱们这边?”冲着谢平澜和明月,杜乐文不免对隋凤高看一眼。
“有,但现在时机还未到。”谢平澜不好明说汤啸和自己的未来岳父有过节,汤啸一日不去,隋凤便不可能归降。
明月缩了缩脑袋,实话实说:“我爹便是原本打算出八分力,一旦知道我和谢大哥在这里,他能迸发出十二分的干劲儿来。”
杜乐文有些失望,道:“那咱们避开清风崖好了,不是还有别的路么?”
谢平澜却轻轻弹了弹手里那张纸,道:“这大约就是费长雍的真正用意。否则他不会明知道白策是咱们的挚友,不但毫无防备,还任由他通风报信。”
“那怎么办?”
谢平澜私心里颇想借机见一见费长雍,杜昭准他便宜行事,此行带着杜乐文,谢平澜叫他在旁边亲眼看着,日后无需担心有人挑拨生事:“将计就计好了,传令下去,明天一早出发,中午之前赶到鹤阳坡。”
第二天榆昌这边是个大晴天,太阳耀眼,还没到中午就觉着火辣辣的。
走在山野间,附近没什么人烟,明月一身男子装束,骑在马上左顾右盼,寻思着费长雍的人不知会选择什么地方动手。
杜乐文也在琢磨这事,见路两旁不时出现一片片灌木,前方更是茂密成林,便跑去跟谢平澜道:“谢叔叔,都说逢林莫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