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相全功_分卷阅读_290

  我忍不住道:“这厮可恶!”
  明瑶道:“可不可恶的很!把我和咱大都吓了一跳,慌忙问他详情,他就胡乱说了一堆话。”
  叔父道:“说的跟真的似的,我都信了,还是明瑶聪明,听着他说话前后矛盾,盘问起来,他就漏了馅儿。我就喝问他,让他说实话,他支支吾吾,不肯说,还想一走了之。他奶奶的,气得我把他打了一顿。”
  我忍不住暗笑,那厮碰到我叔父,算是倒霉。
  叔父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非得打他一顿才说实话,老老实实交待了你没事儿,还在山上,又指了指方向,让我和明瑶来找。我们也就放了他走。”
  明瑶道:“那人还故意指错了方向,指的是反着的。好在我和咱大就准备找的时候,一群人涌下了山,咱大又给拦住了,一问,才知道那人说谎话骗我们。
  叔父道:“我当时气得不轻,就先让那群废物上山来找你,然后我又去追那人。”
  明瑶道:“那一群人不听咱大的话,咱大一出手,先打断了一个人的腿,又撅折了一个人的胳膊,那一帮人才吓到了,都回来找你。咱大去追那个骗子,我怕那个骗子狡猾,咱大再上他的当,就跟着去了。”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明瑶和叔父比那一帮贼人晚上来了片刻,原来是追那个坏心眼儿的人去了。
  叔父道:“追上那赖货,我根本不听他说话,一顿毒打,他娘的,气死我了!”
  明瑶笑道:“咱大薅光了他的头发,生生把让人弄成了个秃子,还一头血,又打坏了他的根基,以后成废人了。”
  我心中不由得感慨:“那厮委实可恶,无冤无仇还说要暗地里害我,没成想,还没下得山去,就被我叔父给废了。这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我即便饶了他,苍天又怎会放了他?假借叔父之手惩戒他罢了。”
  第374章 送子娘娘(一)
  走到半道,便瞧见老爹和三叔、五叔来接,彼此见面,又说了祁门老三的事情,老爹责备我了几句,怪我不该不听他的话,不过总算有惊无险,祁门老三又多行不义终自毙,到头来也算是为陈家了却了一桩心病。
  我问起老爹蛇坑的事情怎么样了,老爹说都已经弄得妥当。
  一路上太平,大家结伴回到陈家村,见了娘,免不得还得再说一遍。
  此后倒也太平了许久。
  时光如梭,夏去秋来,冬过春到,一年复又一年,转眼两载光阴过去,这期间江湖上并无多大的动静,倒是国家接连出了几桩大事,伟大的领袖接二连三故去,唐山又惊天动地,举世震动,好在绵延多年的浩劫也终于过去了……
  我在家中无事可做,老爹也不得闲功夫,暂时也没传授我《义山公录》的相术,只叫我先学些种地的本事,而且既然从前算是曹步廊的半个弟子,也就再学些木工手艺,以为谋生手段。
  蒋明义的长子蒋梦白已经快两岁了,且他妻子又新怀了孕,张熙岳老爷子又来看过,说多半也是个男孩……弘德也娶了妻子,弟妹唤作郑玲,不是术界中人,为人性格虽然有时候有些刻薄,也有些长舌多话,但秉性倒并不算坏。老爹不喜此人,只拗不过弘德愿意罢了。
  只是明瑶还一直没有怀孕,且也无怀孕的迹象。
  这时候,不单单是老爹和娘有些着急了,连我和明瑶也急了起来,时间确实也太久了。
  娘时不时的还嘟噜几句怨言,说:“都成家快三年了,长门长子也不生长孙,当时还说什么是有福气的儿媳妇……”
  明瑶听了心中老大不是滋味,老爹便责备娘多话。
  这一日清晨,娘突然叫我和老二过去屋里,递给我们俩各自一根红绳,道:“你们俩去给我各自拴个娃娃回来。”
  我吃了一惊,老二也发懵了,伸手去摸娘的额头,娘拍开他的手,喝道:“你干什么!?”
  老二说:“娘啊,你是不是想孙子想的犯神经病了?我摸摸你的头,看你发烧了没有。”
  娘骂道:“放你娘的屁!”
  “坏了,坏了。”老二看着我说道:“哥,你看咱娘是真的急出病来了,都开始骂自己了。”
  娘一把揪住老二的耳朵,骂道:“兔崽子,再胡连连,我把舌头给你揪出来!”
  老二直喊疼,娘才松了手,老二揉着耳朵道:“好端端的,你干嘛叫我跟我哥去拴人家的孩子?”
  娘道:“拴什么人家的孩子?我说的是拴娃娃,去娘娘殿拴那里的娃娃!”
  老二诧异道:“娘娘殿是哪儿?咋有娃娃让人拴?”
  娘道:“我听人说的,往北三百里的太行山中,有个特别灵验的娘娘殿,殿里供奉了一个送子娘娘的神祇。娘娘的座下放着很多木偶娃娃,只要是结了婚的夫妻,诚心求子,让做男人的拿着红绳去拴个娃娃回来,就能生儿子。”
  我听了便有些不信,道:“娘,这恐怕是骗人的吧?”
  老二也狐疑道:“真的假的?”
  娘瞪眼道:“当然是真的,很多人都去求过,实在是灵验无比!你们俩在家也没什么事情,就去跑一趟,一人拴个娃娃回来,将来都生儿子!”
  爹恰进屋里来,对娘说道:“亏你还是术界中人,咱们信命敬天不求神,去什么娘娘殿,真是胡闹!”
  娘道:“你是不胡闹,那你叫他们俩给我生孙子出来。”
  爹道:“这种事情顺其自然而已,哪有强求的?”
  娘道:“天干地旱,天不下雨,人还要自己求雨的,养个鸡养三年,也变老母鸡生几窝鸡崽子了。这是他们命里缺,我让他们顺势去求,算什么强求?”
  “歪理邪说!”老爹不乐意道:“什么鸡鸭鹅的,你少当着明瑶的面说这些难听的话。”
  我怕爹娘吵起来,也怕娘给明瑶难看的脸色,便道:“好,我去,娘你把具体地址给我说一下吧。”
  娘道:“去的话,心要诚,你们俩都得走路去。”
  三百多里地,走路去,我倒是也不觉有什么难处,只老二的脚力就不行了。
  老二仰天长吁一声,冲娘哀叹道:“我的娘啊,你可真是我的亲娘啊!哪有你这样为了孙子坑害儿子的?”
  娘道:“历来都是孙子好,儿子都是气死爹娘的。”
  爹也叹息一声,道:“我看这无端端的,非要凭空惹出事情来不可。你们就折腾吧。”说罢,出去了。
  娘撇了撇嘴,道:“天天做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就会指手画脚的管我。你们俩不要管他,收拾收拾东西,趁早就去。”
  老二唉声叹气的,我推着他出去,到了屋里,我把事情跟明瑶说了,明瑶想了想,道:“如果真的灵验的话,那就去吧。咱们俩也没有什么毛病,就是不能生养,也真是天天闹人。”
  我“嗯”了一声,道:“不管灵不灵,就当是让娘顺顺心胸吧。”
  明瑶道:“那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吗?”
  我道:“娘说的,只能男人去。”
  “还要这样啊。”明瑶噘了噘嘴,道:“去吧,去吧,你要是不去,娘怕是不会依了。你跟弘德一起去,路上可要管好他,凡事小心,别惹出祸来。”
  我点点头:“我知道的。”
  明瑶起身给我收拾东西,我说:“你在家里,好好的啊。娘要是说什么闲话,你也不要理会。”
  “我知道。”明瑶笑道:“我又不傻,娘说好话,我照单全收,娘说我的不是,我就假装没听见。”
  我在明瑶脸颊上一吻,道:“你真是个贤惠的妻子。”
  明瑶又叮嘱道:“你路上千万小心,你把猫王也带上吧。”
  我道:“猫王就在家里吧,它聪明,能看家,守着你,我也放心。”
  明瑶道:“过段时间,让我哥送个狗过来,那老黑生崽了,也是黑狗。”
  我说:“那感情好。好媳妇,我先走了。”
  明瑶送我出来,又跟娘辞了声,便和老二一起出门往北而去。
  许久都没有出远门,此番出来,也觉筋骨活泛,心胸开阔,老二刚开始走,还不累,反而高兴起来,道:“在家天天被郑玲管着,快憋死我了!”
  我道:“我瞧你一开始结婚的时候,不也是个媳妇儿迷嘛,这才多久,就烦了。”
  老二道:“你是不知道啊,但凡她有嫂子半点通情达理,也就够了,唉……”老二开始絮絮叨叨的倒苦水,我一路走,听着也算解闷。
  走到后半晌,老二就累了,又要吃东西,又要喝水,又要找个地方睡会儿觉……我拽着他走,夜里找了地方休息,第二日又走了一天,又到了晚上时候,已经进入山里去了。
  入得山里去,便苦我们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苍茫茫漫无边际,山岩凶恶,崖壁陡峭,竟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老二抱怨道:“哥啊,跟你说走慢点,走慢点,在那个镇子上歇歇再走。你非要赶路,这赶到山里来,咱们可咋睡啊?”
  我跳到高处,四下里望,忽看见远处山坳里,有光亮闪出来,再仔细瞧瞧,那边错错落落的隐约有几处房屋。
  我便跳下来,对老二说道:“往那边再走两三里地,像是有个小山村,里面有人家。”
  “咦!”老二来了精神,道:“那走吧,去找个人家借个宿,烧壶热水烫烫脚,都快不行了。”
  我们俩便往那山坳里走去,临近了,才瞧见许多房屋门户紧闭,且多半破败不堪,像是许久都没人居住了。
  老二道:“这不会是个荒村吧?”
  踅摸了片刻,就只瞧见一家有灯亮,老二过去敲门,只敲了一下,就有个老婆子走了出来,走路一摇一摆的,像是大风吹树似的,面容枯皱如橘皮,但脸色红润的奇怪,浑不似个老人,她瞧见老二,便是一笑,露出两排牙齿,竟然整整齐齐,没有一颗缺着,且颜色雪白发亮,也是奇异,我刚觉得她笑得有点古怪,她便瞧见了我,先是一怔,继而眼神大亮,我心中嘀咕:“这老婆子大非寻常!”
  “两个小伙子啊,走到这山里,没地方住了吧?”那老婆子笑容满面道:“快进来,快进来吧,我家里只有我一个老婆子,还有一个儿子,有地方住。”
  “哎哟,那可真谢谢大娘啦。”老二大喜,就要进去,我拉住他,使了个眼色,老二一愣,我扯着他往外走,走到一边,我低声对老二说道:“这个老太婆瞧着有些古怪,这个村子里都没人了,只有这一户人家里有人,我看咱们还是不要去住了。”
  老二道:“就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婆,就算有古怪,有你在,又怕啥?”
  我道:“出门在外,强龙不压地头蛇,反正最好是别去。”
  老二为难道:“那也没地方去啊。”
  我道:“随便找个地方,将就一夜就行。”
  那老婆子倚着门道:“小伙子哎,以前闹饥荒,这个村里的人饿死了一大半,剩下能跑的,都跑出去了,只有我们这一户有人,别的家可都是鬼屋。夜里待在外面,山里可是有狼,有蛇,也有毒气,悄没声的就会死人。”
  第375章 送子娘娘(二)
  老二听了那老婆子的话,就更害怕了,对我说道:“哥啊,放着有人的屋子你不去睡,要睡外面那不是成心找罪受吗?要是在外面睡觉,睡到半夜里,迷迷糊糊的时候,被啥毒虫咬一口,那不是死的不明不白了?现在这五月大热天的,可正巧是毒蛇蜈蚣出没的时候,这又是在深山里,咱们可还无后着呢。”
  我道:“就冲她说的,这村子里的人逃的逃,死的死,没了个精光,就剩下她一家,更是可疑。”
  老二道:“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难道这村子里的人全都得饿死完,或者说都跑完,那才叫不可疑?有些人啊,他就是命大,那是没办法的。再说了,哥,我咋觉得你本事越大,胆子就越小?一个老太婆,咋能把你吓成这样?”
  我道:“我可不是怕,你又不是不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要非得去住,那半夜真出什么事情了,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老二一听我松了口,大喜道:“就算是真出了啥事前,有你在,我也不怕。”
  “你啊……”我无奈的摇摇头,道:“你就是个惹事的行家!”
  “走吧,走吧。”老二道:“还不是你带着我走到这山里来,又跳到高处找的这户人家?可别事事儿赖我。”
  这话说的我倒是无言以对,便和老二又走了回去。
  那老婆子看见,笑眯眯的说:“我老婆子好心,你们还不领情,这可真是怎么说的……快进来,快进来吧。”
  我们跟着那老婆子进了院子,左右看看,又入了屋门。屋子里也没有电,只是点着油灯,那灯油闻着有点古怪,既有股异常的香味,又隐隐有点异常的臭味,火苗却是十分的明亮。
  我心头疑惑,便问那老婆子,道:“大娘,你这灯油是用什么做的?不是松油吧?”
  “不是。”那老婆子道:“是我那儿子弄的,在山里有时候打死头狼,弄死头猪,熬出来的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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