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的落跑奶喵(十三)

  漆黑的夜幕笼罩于头顶,一轮硕大明亮的月掛于其中,夜风寒凉,纵然浑身皮毛也挡不住直窜进骨子里的冰冷。
  随着奔跑的动作,两旁景物飞快地向后掠过,白玖玖急促地喘息着,四肢不停地朝系统指示的方向跑去,头还有些犯晕,五脏六腑传来阵阵钝痛感,若不是系统屏蔽了大部分痛觉,怕是他会疼地连跑都跑不动。
  他无比庆幸之前有让尉迟寒带着玉佩出门,否则今天真是不知该如何收场了。那枚玉佩确实如尉迟家族的传言般有护身作用,不仅将大猫的煞气镇住反噬,使他肉体受到伤害,浑身妖力也散溢了不少。
  白玖玖跑着,一面哭诉道:「之前就不该那么认真修炼,你看,现在装完逼妖力散得只剩不到两成了。」
  白玖玖想到某件事,内心小人更是哭倒长城,捨不得道:「天啊,我今天早上怎么就没把握时间多吃一些小鱼乾呢!?」谁知道下个世界还能不能这样放飞自我、纵情大吃?
  零一:「......」它默了默,才安慰道:「所以咱们赶紧去死吧,还有更美好的世界在等着你!」
  白玖玖:......好像有哪里不对?
  又过了片刻,零一驀然道:「可以了宿主,停在这休息一会儿吧,那道士已经在附近了。」
  白玖玖放缓脚步,这里并没有路灯,放眼尽是一片昏暗,道路狭隘,道旁一幢幢房屋老旧残破,毫无人跡,显然是个极好的临时藏身之地。
  白玖玖不放心地问道:「那道士真的会来么?」
  零一:「放心吧,你现在根本收敛不住自己的妖力,道士查觉到四散的妖气必定会寻过来的。」
  白玖玖喘了口气,内脏时不时传来痛感,好似有人在里头胡搅乱翻一般,不知是不是刚才剧烈奔跑的缘故,头也更加晕眩了。
  他难耐地趴伏在地,试图减缓灼烧般的疼痛,「好疼啊......」此时大猫体型也缩回了原来的奶猫模样。
  零一也有点心疼,但是为了不在最后关头掉链子,它不敢将痛觉调到百分之零。
  远处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缓缓地似是敲打在心上,白玖玖知道是要收服它的道士登场了,忍不住抬头看看,随即一阵惊讶。
  是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郑由。
  郑由便是尉迟寒的前任秘书,先前不知为何辞职,在世界路线中仅轻描淡写地揭过,也正是因为他辞职了,才让崔音音有机会到尉迟寒身边工作。
  郑由没有穿着想像中的道士服,而是一袭西装笔挺,打扮得极为绅士正经。他朝着白玖玖走来,面色依然是似笑非笑。
  白玖玖已失了力气,软软地躺在地上,只一双湛蓝猫瞳雾濛濛地望着他。
  郑由在白玖玖身前蹲下身,唇角微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牠,「倒真是楚楚可怜。」说罢,郑由抬手抚向小猫的额头。
  白玖玖无力地躺着,只能任由郑由的手触上额头,旋即感觉有一股灵力自额头传了进来,体内源源不绝的疼痛因这股灵力舒缓了些,身体也不知为何化为人形。
  郑由看着逐渐化作少年模样的小妖,眸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惊艳。他忍不住伸手摸向少年滑腻如羊脂白玉的脸庞,「你跟着我吧,我待自己的宠物一向很好的。」
  白玖玖驀然有种郑由在说:「跟着大爷包你吃香喝辣!」的既是感。
  郑由见少年愣愣望着他不语的模样,面上总是漫不经心的笑意终于沉了下去。
  「你就那么喜欢尉迟家那小子?」郑由指尖挑起他下頷质问道。「你这一身伤还是他造成的。」
  瞧着郑由不悦的神色,白玖玖一脸懵逼。
  原世界路线中,猫妖最终被道士给收服,难道是这个「收服」么?换个主人的意思?话说这郑由看他眼神不太对劲啊......
  零一忙道:「不是的,原本是正经八百的收妖......」但是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系统也觉得一阵委屈,宿主魅力太大怪我咯?
  白玖玖不知道该怎么回郑由这话,总不能直白地说道:「那你收了我吧。」
  是他思想太污了么?总觉得瞬间变成某种要打马赛克的十八禁骯脏交易。
  就在两人僵持间,又有人跑了过来,郑由不满地察觉到伴随而来的强大气运,当即猜到来人是谁了。
  郑由的家族世代以除妖为业,在圈子内也是小有名气,近年虽然家族没落不少,可本领却没丢,自然知道像这种生来便是紫气环身、气运庞大的人,都是不能惹、也惹不起的。
  尉迟寒辛苦地追到这儿,却看到一个男人将手放在他惦念之人的脸上,当即怒得衝过去蹲下身一把将少年抱回怀中,面色铁青地瞪向郑由。
  郑由自知不该对上这人,冷哼了声转身便走,片刻身影便消失在茫茫夜色间。
  尉迟寒无暇顾及郑由为何在这,将目光放回少年身上,正见怀中少年瞪圆了眼望着他,眸中有着害怕惊惶。
  他当即舒缓了面色,放柔嗓音问道:「别怕,有哪里不舒服么?」
  白玖玖听着他温柔的声音,鼻头一酸,眼眶都红了。
  尉迟寒没发现那隻大猫是他么?他都表现得这么残暴冷酷了,为什么还对他这么好?
  「你认得我啊?」白玖玖忍着体内疼痛艰难地开口问道,一面想着剧情果然扭转不过来,心底却浮现一丝甜蜜。
  先前郑由输到体内的灵力已逐渐消散,疼痛又再次阵阵袭来,疼得白玖玖视线都模糊了,面色也瞬间苍白如纸。
  瞧见白玖玖红了眼眶,又一脸难受的模样,尉迟寒心疼极了,恨不得将这些疼痛转移到自己身上。他轻揽住少年,焦急地道:「当然认得,别怕,我带你去医院。」
  白玖玖费力地伸手拽住尉迟寒衣襬,「不去......」
  尉迟寒心都揪疼了,哑着嗓子道:「别怕,看了医生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就像从前哄小猫似的语气,「乖,我们去医院。」他起身,动作轻柔地抱着少年朝前走。
  白玖玖也听得心一阵一阵地疼,他开口残忍地道出事实:「去了......也没用......治不好......咳咳!」随着话语吐出,鲜血也顺着唇角留下。
  尉迟寒不信,或者说不敢信,他依然坚持不懈地安慰、轻哄着少年,素来稳重自持的模样在此刻崩塌倾颓。
  「在这世上,我独独不会伤害你的。」曾经尉迟寒是这么说的。
  可现在......他都做了什么?
  尉迟寒望着少年惨白面色与那一抹刺眼的殷红血色,忽然升起了一丝对自己的恨意。它恨自己竟没看出少年的心思,甚至还相信少年真的要害他。
  可少年其实自始自终都未想过害他,否则便不会特意悄悄让他带着玉佩。
  白玖玖视线已无法聚焦,他知道自己快死了,其实原本猫妖是伤不致死的,但是总有股不明力量试图将他的灵魂牵引出躯壳,白玖玖猜测,那便是世界意识的力量。
  猫妖不能陪伴在牠的总裁主人身边了。
  「尉迟寒......不要难过,不是你的错......」白玖玖道,他知道尉迟寒心中定是极为自责的,但其实错的是他,若是没来这世界,剧情说不定便不会出现这么多差错,现在的尉迟寒便还会是那个意气风发、运筹帷幄的总裁。
  「放我下来吧。」白玖玖模糊着嗓子道。
  鲜血自少年唇角汹涌溢出,蜿蜒出一条血色长河,尉迟寒无措地将少年放下,听得少年最终这么道:「尉迟寒,谢谢你。」少年唇角微勾,那双湛蓝眼眸再也没睁开了。
  恍惚间,是少年明艳纯真的笑靨。
  尉迟寒望着闔上眼再无声息的少年,只觉有什么自眼眶滑落,在脸庞留下冰冷湿润的痕跡。
  他俯身搂住少年,仍残留着些许温热的身躯想必很快便会失去温度,尉迟寒将少年抱回怀中,静默良久,才俯首哑着嗓子道:「怎么会不认识呢......那缎带,还是我送的。」
  曾经他亲手为小猫系上的淡蓝缎带,自始自终都绑在少年雪白美丽的脖颈上,也一直在那威风凛凛的大猫颈上。
  当然少年并不知道,他在缎带上装有微型定位器,这便是他能找来这儿的原因。
  「当然,就算没有缎带,也不会认不出你的。」尉迟寒低语,彷彿情人间浓情蜜意的呢喃。
  剎那间,一股刺痛自脑海袭来,尉迟寒蹙眉,身子微微一晃。
  好似有什么倏地衝破黑暗的牢笼,猛然破土生根,强势地在脑中胡搅蛮缠带来一阵晕眩,尉迟寒仍旧抱着少年,闭上眼等待那股晕眩过去。
  待脑中晕眩渐歇,尉迟寒才睁开眼,先前眼中极尽的悲伤却顷刻消失无踪,这双墨玉般的眸子中,只剩下沉静与一丝淡淡的愉悦。
  恍如躯壳之下换了个灵魂,就连周身气息都显得不同。
  寂静的暗巷间,空气中仍飘散着淡淡血气,沉默无声地蔓延,只剩少年清朗的音色犹盘桓耳边。
  他俯身在怀中少年犹带血跡的唇上轻轻一吻。
  「下个世界再见。」
  「玖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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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白茫茫空间中。
  一个足有三个拳头大的仓鼠正在抽抽噎噎,将一双黑色大眼哭得湿漉漉,还时不时打个隔。
  「宿主......嗝......宿主别伤心......」仓鼠一面哭,还想安慰自家宿主。
  白玖玖:「......」怎么觉得你比我更伤心?
  不过看着仓鼠水汪汪大眼,白玖玖还是没把持住,伸手将萌萌的仓鼠捧起来。「你怎么变这样了?」他记得第一次相见时,零一还是个光球呢。
  零一终于不哭了,拿短小的前肢艰难地擦擦眼泪道:「智协最近终于开放了数据躯壳供系统挑选。」
  「......智协?」
  「就是智能系统权利促进协会。」零一眨巴着大眼补充道:「数据躯壳是免费的喔!」
  白玖玖懵逼了一下,才笑了笑道:「恭喜,所以这是你自己挑的?」
  零一点了点头,「对啊,可爱吧?」
  白玖玖称讚道:「确实是挺可爱的......不过,一般的仓鼠好像没这么大?」
  零一摆了摆短小前肢,「不不不,这是底格拉星特有的幸运鼠,不是仓鼠。」
  白玖玖好奇地捏捏它的耳朵,「底格拉星?」
  零一将他的手拍开,解释道:「底格拉星位于其他平行世界。」零一仰头骄傲道:「幸运鼠只有一副数据躯壳,但是辣么可爱大家都想抢,我使出了数据乱流这个杀手鐧,好不容易才抢到的!」
  白玖玖:......原来现在系统都这么人性化。
  想起了正经事,零一忙正了正脸,努力让一张鼠脸呈现严肃状,「对了,还没公佈这次的评分,恭喜宿主啦!」它挥了挥前肢,白色空间中驀然出现一个透明面板,矗立于空中飘浮着。
  白玖玖看着面板上巨大的60,暗暗感到庆幸。「我这是......压线及格?」世界路线都要被玩坏了竟然还能及格......标准果真宽松。
  零一回道:「是的。接下来宿主要休息一会儿,还是直接进入下个世界呢?」
  脑中驀然闪过尉迟寒的脸庞,白玖玖顿了顿,垂眸向零一道:「直接到下个世界吧。」
  「好的。」
  白玖玖闔上眼,任由失重感再度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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