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好吧,看到皇上,她又觉别扭。因为皇上看她的眼神儿好像不大对劲,像是狗看包子。
  田七不自在,纪衡自己也苦恼。这田七就像个移动的大春-药瓶,走到哪里,就让他神魂颠倒到哪里。纪衡总想干脆什么都别想直接把人就地办了,可是又怕冲动之后小变态生气不理他,或是两人之间从此产生裂痕,甚至怨恨,这样更不好。要就要两厢情愿你侬我侬,那样才有滋味。他不是变态,不好强迫那一口。
  好吧,他是变态,但是变态的方向不一样。
  如意又跳出来给他们解围了。
  小家伙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个小泥人,正是上次田七给他的那一套中的一个。纪衡早就告诉过不让如意玩儿这个,现在看到儿子竟然忤逆圣意,他也没生气,把如意抱起来,泥人取过来放在桌上。
  由于纪衡把自己的不满隐藏得太深,因此田七并未察觉,她看到泥人,想起纪征曾经跟她说过的这小东西的来历,眼下便没话找话道,“奴才收泥人时,还听说这泥人原先出自宫中,皇上您见多识广,能否给奴才指点一下迷津?”
  纪衡听罢一愣,“这是从外面买的?不是宫内太监卖给你的?”
  “啊,不是,是外头一个普通人,家里穷得叮当响,就有这么一套泥人,他不是太监,他有胡子。”
  纪衡想了一想便了然,“那畜生一朝败落,家财散尽,这东西流落别处也在情理之中。可惜了当初抄家没抄干净。”
  田七听得不明不白,看到皇上一脸高深莫测,她又不敢问。
  却没料皇上主动说了,“这乐俑确是出自宫廷,乃是当初朕十四岁生日那年父皇送与朕的玩意儿,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宝贝,可恨的是陈无庸看到之后,因一时喜欢,便想方设法抢了去。”
  田七终于听出不对味儿了。陈无庸是当年先帝身边的秉笔大太监,兴风作浪那拨奸宦们的领头羊。就是这位,勾结了贵妃娘娘想把当时的太子眼前的皇上推下台。皇上恨他恨到咬牙切齿的地步。
  田七对这些人斗法的细节知道得不甚清楚,今儿听皇上一说,必然是他当初净忍辱负重了。堂堂一个太子,连太监都能跑来抢他东西,你说这太子得憋屈到什么程度。不过这也是皇上令人佩服的地方。他不是不能找他爹告状,可是告状之后能有什么用?除非能一下把陈无庸搞死,否则一时出了气,往后没准会有大麻烦。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能屈能伸到这样的地步,城府深到让人害怕,真不愧是皇上。
  所以说嘛,古往今来就没有一个皇上是正常的。田七发觉自己这个想法有点大逆不道,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过去的事情,纪衡也不愿多想,于是说到这里,也只摇摇头作罢。
  如意突然吧唧一下,亲了他父皇一口。
  纪衡有点受宠若惊。自己这儿子不常亲他,更不常主动亲他,除非小家伙有事求他……
  “父皇,我想看小猴子。”如意抱着纪衡的脖子撒娇道。
  纪衡故意一撇嘴,“没有。”
  “我想看嘛。”如意说着,又亲了纪衡一下。
  被这么个漂亮可爱的娃娃亲两下,连石头心都要软化,何况他这个当爹的。于是纪衡笑着摸了摸如意的头,“明天再宣他进宫,让你看个够。”
  如意得寸进尺道,“我想今天出去看。”
  纪衡一想,小家伙确实没出宫玩儿过。想着,他又看了一眼田七,看到这小变态正在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纪衡心想,和田七如意一同出宫逛逛,应该挺有趣,于是他也乐得偷得浮生半日闲,带着两人出宫去了。
  田七如果早知道她跟着这爷儿俩出去会遇到什么,她一定抱着乾清宫门前的大红柱子,死也不撒手。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些情节或描写,大家可能不愿意看,觉得拖沓,但那是为了表现人物或是为后面的情节做铺垫,不是闲笔。这个文,后面会有几个转折,所以我前面铺了不少细节,大家慢慢看就晓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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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出宫
  如意如愿看到了小猴子,他还看到了耍把式卖艺的,一个人呼啦啦地吐火,周围有的小孩儿被这阵仗吓哭了,如意却是看得兴高采烈,激动得直拍巴掌。
  纪衡把如意举过肩头,让他骑在他的脖子上。他本来就长得高,如意坐在这么高的位置,简直的,一览无余。隐在人群中保护圣驾的侍卫们看此情形,都有些傻眼。
  田七比这帮侍卫镇定多了,她也喜欢看吐火的,伸长脖子踮起脚。纪衡看到田七如此费劲,干脆又拉着他向里挤了挤,挤到最里面,接着把田七推倒他前面,两人前胸贴着后背。纪衡一手扶着如意的小短腿,另一手扶在田七的肩膀上。田七感受到肩膀上那只手,以及后背隔着薄薄的衣衫传来的热量,甚至皇上呼吸时的一起一伏,她顿时有些无措,看热闹也不那么专心了。
  由于纪衡长得高,还举了个孩子,顿时挡住后面一大片视线,不少人对着他的后背指指点点,纪衡满耳朵都是如意拍巴掌的叫好声,满眼睛都是面前田七羞得发红的脖子和耳朵,所以对后面那些不满置若罔闻,一直就这么很没有公德心地杵着。
  侍卫们看得更觉头疼,特别想把骂皇上的都抓起来揍一顿,可惜皇上出来之前交代了,不许随意欺压百姓,行事前要看他的眼色。习武之人都是耿直的,皇上说一是一,他们也就乖乖地听着这些百姓五花八门的数落。再说,说句实话,皇上这样做真的不太厚道……
  看完了热闹,纪衡又扛着如意在街上逛了逛,给他买了好些个吃的玩儿的。如意身体娇贵,田七怕他吃了外面不干净的东西回去闹肚子,因此好生劝着不让他吃那些糖人儿之类,只说回去给他做更好的。如意虽馋出一嘴的口水,但也乖乖地听了话。
  纪衡再次感叹,田七要是个女人,给如意当娘,多好。当皇帝的都是勾心斗角的行家,惯看人心,谁对谁是真心,谁又是假意,一望便知。
  不过,纪衡转念又一想,如果田七真的是他的女人,那么他未必就能对如意像现在这般好了。这样一想纪衡又不觉得那么遗憾,现在三人在一起其乐融融,不是挺好么,做人要知足。
  几人逛着逛着,经过一条看似繁华的街道,纪衡便想进去看看。田七却拉住了他。
  纪衡不解,“这里头有老虎?”
  田七不大好意思跟他解释,只说道,“皇上,您再仔细看看。”
  纪衡又往那里面望了望,街道两旁不是店面,而是绣楼,装点得花红柳绿,楼上时有一二女子倚栏闲望,看到街上行走路过的男人们,还会挥着手绢打趣儿。
  ……原来是烟花巷。纪衡有些讪讪,复又狐疑地看着田七,“你来过?”
  田七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没有……奴才闲来无事在京城里游荡,只是知道这里。”
  纪衡神色缓和,“谅你也不敢。”
  这时,有两个女子搬着小板凳走到巷子口,坐在屋檐下的阴影处,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此处生意晚上热闹白天冷淡,这也是为什么纪衡一开始没认出来的原因。女子们也有站在巷子口拉客的时候,不过看到眼前经过的人虽停下来,却是两个男人带着一个孩子,怎么看怎么怪异,不像是能照顾她们生意的,因此便不理睬,只自顾自交谈。
  纪衡本来对此不感兴趣,正要和田七离开,却不小心听到那两个女子的谈话,一个对另外一个吹牛,张口一个“田文豪”闭口一个“田文豪”。
  纪衡眯着眼睛看田七,田文豪不就是这小变态的化名吗……上回孙从瑞找他告状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田七被那两个女子谈话的内容弄得又羞又怕,“皇上,我们快跑吧!”
  “嗯?”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快走吧……”
  纪衡还想再听一会儿。田七突然抓住他的手,小心地把他往前拖,纪衡低头看着两人的手,笑了笑,反握住田七,故意磨磨蹭蹭地,由着田七把他拉开了。
  如意骑在他爹的脖子上,看到两人都未注意自己,便偷偷地舔了一下手中的小糖猪儿。
  一气儿回到皇宫,田七总算松了口气,她早该下值了,便丢开这爷儿俩,回到自己住处。本以为这事儿就算这么过去了,没想到晚膳时分她又被皇上钦点了过去,说有要事。
  到底有什么样的“要事”,她无从得知,她只知道皇上面前摆着一桌酒菜,周围伺候的人都被屏退,室内只余他们二人,气氛很严肃的样子。
  纪衡看到田七来了,笑得很温和,低声道,“田七,你过来。”
  田七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站在纪衡旁边,“皇上,您有什么吩咐?”
  纪衡提起酒壶往杯中倒酒。
  田七连忙伸过手来,“怎么能让圣上亲自斟酒呢,奴才来吧。”
  纪衡轻轻隔开田七,眼神往身旁凳子上示意了一下,“坐下。”
  “奴才不敢。”怎么能跟皇上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呢。
  “让你坐你就坐。”纪衡说着,继续倒酒。
  田七只好依言要坐下。
  纪衡一边倒着酒,一边随口问道,“你知道敬皮杯是什么意思吗?”
  田七坐在了地上。
  纪衡已经往夜光杯里倒好了满满一杯葡萄酒,他侧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田七,挑眉一笑,“朕今儿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你给朕解释一下?”
  “奴、奴才不知道……”田七快羞死了,这个要怎么解释嘛。
  “你竟然不知道?”纪衡故意惊讶地看着他,“朕听说你与那些妓子们玩儿这一手玩儿得挺好的,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想欺君吗?”
  “皇上……”田七委屈得快哭了,“奴才真没有做过这种事,是他们胡编排的。”
  “嗯,原来是这样,”纪衡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朕不信。”
  “……”
  纪衡看着田七通红的脸,和因为委屈和焦急而泛起水光的双眼,他笑了笑,对田七说道,“你给朕示范一下什么叫敬皮杯,朕便信你,如何?”
  “……”田七无法从这两件事之间找到因果关系,最重要的是,敬皮杯什么的实在羞死人了,她做不出来。
  “不愿意?那朕也帮不了你了,自己去领板子吧,别忘了告诉行刑的人,你犯的是欺君之罪,他们知道怎么打。”
  “……”为了生命着想,田七只好从地上爬起来,“奴才,奴才愿意敬您。”
  纪衡满意地把酒杯端给田七。
  田七低头一看,色彩斑斓、澄碧欲滴的夜光杯内盛着嫣红如血的葡萄酒。酒杯触手凉丝丝的,说明这葡萄酒是用冰水镇过的,冷气在杯沿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汽。田七吞了吞口水,偷眼看了看皇上,发现他也在吞口水,而且两眼冒光。
  田七一咬牙,喝了一口酒,甜丝丝凉沁沁的酒液口感绝佳,那酒液在她口中回旋晃荡了一下,便被她咽下喉咙。喝完之后,她还不自觉地咂了咂嘴。
  纪衡:“……”
  田七也有点尴尬,她又喝了一大口,这回记着不能咽,可惜由于灌得太多,嘴嘟成一团,嘴角稍微动一下,酒液就要流出口,她只得再次咽掉。咽完之后不禁感叹,要不怎么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呢,这敬皮杯原来不只拼脸皮,也拼技巧。
  纪衡眼巴巴地看着田七自己喝了两口,他好气又好笑,一把把田七按在凳子上,“你个不中用的东西,朕来!”说着,抢过酒杯,把杯中残酒一股脑全部倒入口中,接着拉过田七来,捏着她的下巴迫他张口,嘴堵上她的嘴,将酒液一点点渡进她的口中。
  天赋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纪衡第一次给人这样敬酒,竟然半点酒液没浪费,全部逼进了田七的口中。
  田七吞下口中液体,舌头随着这一动作不自觉搅动,这正合了纪衡的心意,他张大口勾着田七的舌头用力吮吻缠绵,把她口中沾了的酒液又都舔了回来。舔完了还不罢休,继续狠狠亲吻着她。
  两人唇齿噙着葡萄酒的醉人甜香,呼吸火热交缠,纪衡的心跳越来越快,热烫的血液被心脏猛力地鼓出,一半儿往上流,一半儿往下流。往上流的突突冲击着脑上血管,使他情绪火热一片;往下流的就比较简单了……他的小兄弟热醒了,翘着脑袋想出来看一看热闹。
  田七早又被亲成了一脑袋浆糊,她想推开他,手刚伸出去,却被他抓着向下移动,覆在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田七并未看到自己的手到底放在何处,她一开始还以为那硬邦邦的是一包银子,心中纳闷皇上没事儿往身上放这么一大包银子做什么,可是被迫摸了两下,又按了按,她觉得这包银子热热的,还隐隐在跳动,竟然像是个活物。田七有些害怕,连忙往回缩手。
  好吧,缩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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