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耀女帝(女尊)_分卷阅读_12
第26章 翼西行(二)
萧煦生一回到房中,就把房中的仆侍全部赶了出去,扑在床上抽噎着,突然,他坐了起来,胡乱的用手擦了擦眼泪,下床找出一个荷包,将檀木花鸟三抽屉桌上一个小鎏金镶宝银箱中的叶形缕花小金片和银娄子抓了一大把到荷包里,把那荷包装的满满的,放入袖袋里,又找来一块大方布,包了几件衣衫打成个包袱,背在了背上。
站在窗口向外瞄了瞄卧室门口和小院拱门处,没有人,这才快速的跑出门去,出了自已的小院,直向马厮跑去。
养马的奴婢此刻正在给马匹加草料,萧煦生躲在马厮门口,在那奴婢加到倒数第二匹马时,萧煦生迅速的解了门口第一匹马的缰绳,将马悄悄的牵了出来,当那奴婢听到前方有马蹄声转过头来看向他这边时,萧煦生已翻身上马,双脚一夹马肚,那马儿蹬起四蹄,向府外跑去,而那奴婢还没看清马上坐着的是谁。
萧煦生骑着马,也没戴帷帽,在大街上奔跑,惊了不少行人和小摊贩,好在他的骑术还算不错,并没有踩踏到人,受惊的人们指着他骂着,却又不知是谁家的人。
萧煦生不顾这些,一心只往前跑,他不知道翼西在哪,想着跑到城门口时,去问守城的官兵,他们总会知道。
不想,他还未骑到西门口,就被守城官兵散开行人,拉过一排尖头大圆木路障,要将他拦下马来。萧煦生远远的看见,心中一惊,赶紧拉了缰绳,马儿又跑了两三步,跳起前蹄,长啸一声,在路障前停了下来,萧煦生险些被马儿甩下背去。
守城兵士围了上来,喝道:“什么人,敢在京城跑马,竟想冲出城门?还不立刻下马。”
萧煦生端起大家嫡子的架子,依旧坐在马上板着脸喝道:“我是萧家的嫡孙公子,奉陛下的圣旨随九皇女的赈灾队伍去翼西。耽误了行程你们吃罪的起吗?”
守城兵士长听他这一说,有点怕,大世家嫡系,拨根汗毛都比自己的大腿还粗,他若说的是真的,要是得罪了,对方不放心上还好,要不依不饶起来,一句话,自己就别混了。
萧煦生见守城兵士长犹豫,知道她不完全相信自己,又拿出身上一直戴着的代表萧家嫡系内眷的紫金镶玉玉佩,守城兵士长立刻低头行礼:“萧公子,咱们姐妹不知道您有急事,您多包涵,可是京,京城不能跑马。”
“本公子现在就要出城,前往翼西,怎么走?”萧煦生依旧坐在马上。
“翼西要往北门走,要不您从这出城门后再往北跑,这样快些,或者骑着马在城内慢行至北门出城也成。呵呵,上头有规定,不得在京城跑马,边城急报除外,您这……”守城的兵士长给他指了路。
萧煦生选择了出城,他骑在马背上让马儿走出城门后,又“驾“的一声,让马向北快跑了起来。
守城兵士们相互看看对方,都是一脸茫然,刚才他们都被萧煦生所谓的陛下圣旨和萧家的紫金玉佩唬住了,可现在越想越不对,赈灾队伍是昨天就出发了,为什么陛下今天又下旨让萧家嫡孙公子去?一个男子去翼西那灾区对做什么?身边也不带个人。
守城兵士长立刻派了个兵士向京城护军统领衙门报告这件事,护军统领立刻带上那兵士前往萧府,将萧煦生出城的前后过程一五一十的告诉萧家主和萧言玲,萧家主立刻让管家去萧煦生院里看看人在不在。
管家还没走出大厅门口,就看见萧煦生的随侍哭着跑进来,跪在地上磕头:“家主,少家主,奴侍该死,公子一个时辰前哭着跑回房,把奴侍们都赶了出来,奴侍就想公子一定又遇着什么事闹脾气了,就去厨房拿了他自己做的点心给他,想着兴许能哄哄,可是奴侍们再回房时,公子却不见了,问了其他几个人,也都说没看见,奴侍们几个把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实在找不着……”
“快,备马。”那随侍还未说完,萧家主与萧言玲已经走出了大厅。
萧家主与萧言玲经过六个时辰的追赶,在七月初二丑时赶上了在已到豫东州境内泔河边扎营的赈灾队伍。
“什么人?”放哨的士兵一发现几骑快马向这边跑来,立刻拨刀站成一排要拦下来人。
萧家一行人立刻下马,萧家主向哨兵拱手道:“下官萧澜,这是小女萧言玲,及一行随仆,下官要求见九皇女,烦请通报。”说着,取下自己腰上的紫金镶红宝石腰佩,交于士兵。
那士兵接过腰佩,立刻向萧家主拱手道:“请大人稍等。”随后立刻前往通报。
不久,博婉玳就派人请萧家主及萧言玲入帐,博婉玳亲自在主帐门口迎他们。
“玳儿,生儿不见了,未时出的城门,说是要到翼西找你,我与她母亲带人一路找来,却都没有看见,这孩子,一个人会跑哪去。”萧家主一入主账,就拉着她的手,说起萧煦生离家的事。
“他没有到这里,一个男子他能去哪,这个生儿。”博婉玳听后大惊:“来人,通知古将军,请她派人四处找找。”
颜静茹、寒云、古欣等人在萧家主入主账时,便已先后从随仆口中得知萧家人来见九皇女,知必有急事,也都已起床更衣,向主账赶来。
古欣未入账就接了九皇女的命令,立刻派了五百人马分头寻人,博婉玳也带上自己的四个随身护卫及随仆等二十多人与萧家主一行人分头去找。
几队人马几乎把泔河方圆百里翻了个遍,直到了卯正将要拨营之时,还是没有找到人。
博婉玳又是生气又是着急,皇命在身,时间又赶,队伍不得不拨营前行,但又不能丢下生儿不顾,抬头看着萧家主与萧家少主一脸担心的表情,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她面前那么乖巧的生儿,居然会一个人离家,昨夜整整一夜都没有他的消息,他会去了哪里,不会发生什么事吧,会不会也象皇弟那样……不会的,一定不会……博婉玳心里越想越害怕。
为了不耽误队伍赶路,众人只得回到营地。
“到处都没有?萧公子兴许京郊走一段路,见天黑了心中些许有些害怕,又跑回京城了。”古欣等人见他们没找到人回来,想着这么多人一夜也找不着人,那孩子可能又回京城。
寒云觉的古欣说的也有道理,站在一边点着头,一个十二岁的男子,能跑到哪里去,估计也就是一时兴起,想跟着出来玩玩,见着天黑又找不着九皇女,自个儿就跑回去了,不过萧家嫡孙这个样子,也太不象话了,这样的男子,传出去,谁家敢要,别说男子,就算女子也不准如此放肆。
“对啊,会不会生儿昨日又回京城了?”博婉玳听了古欣的话,想来有这可能,也放宽了心,看向萧家主。
萧家主与萧言玲太了解萧煦生了,她们知道,这孩子的脾气,跑出来要找博婉玳,没找着就他绝不可能回去,可为了不耽误赈灾队伍行程,只得应声道“有这可能,我等回家看看,今日多谢各位相助,在下就此告辞,待诸位回京之日,再行谢过。”说着,拱手向众人施了一礼,上马,一行人返回京城。
“外祖母,姑姑,回家后别打骂他,你们也别太生气,他还小,总是贪玩了些,先问明原因,让人照看好,别让他一个人再乱跑,”博婉玳当心萧家主和萧言玲这一回去,会对萧煦生不客气。
颜静茹一直双手背在背上,站在没有出声,她看出萧家主虽然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可那眼中的担忧却骗不了人,而萧言玲的脸色还是青黑一片,没有半点喜色,垂于身侧的两手握成拳,一看就是又担心又生气到了极点,想来那孩子是个糨的主,怕是还在什么地方胡乱闯吧,可是现在皇命在身,时间太紧,也没功夫跟她们几人瞎找,再说一个男子若真单独在外一夜不归,就算找到了,他这名声也是毁了,还不如死了干净。
萧家人离开不久,博婉玳就下令出发,继续北上。
而萧煦生自昨日出了京城后,沿着官道北上翻过了朱山,见太阳快下山了,遇到一个挑柴的人就打听离这最近的城镇。那挑柴人看他一个穿着如此华丽的男子怎么单身在官道上骑马,想来不是普遍人家,恭敬的“公子公子”的叫着,给他指了往北到涉郡的路,得了他的一个小银娄子,高兴的对他拜了又拜,而他也在涉郡关闭城门前,住进了涉郡最好的一家客栈。
此时,他已经在客栈中美美睡了一觉,正起床梳洗,准备退了房,继续往北赶路。他可没打算太早与婉玳会合,只想知道博婉玳他们的赈灾队伍的动向。他怕离京城太近找到婉玳的话,会被婉玳派人送回去,他要快到翼西时再去找婉玳,到时乱哄哄的,她就无法安心的让自己一个人回京了。
萧煦生虽不喜读书写字,但从小喜欢随着姐姐到茶楼听书,对市井江湖生活一类的段子特别兴趣,说书人说的几时开城门,几时关城市,侠女们秀才们如何赶路如何住店等等,萧煦生都记的很牢,自认为一个人在外生活不回家,也没什么难的。
萧煦生就一人一骑,赶路速度比那运送着一千多车官银官粮的朝廷赈灾队伍要快出许多,午时,他便在豫东境内的桂城外小山坡上,看到了不远处的山脚下浩浩荡荡前行的朝廷赈灾队伍,也隐约看到了身着紫红窄袖缎衫骑着一匹白色骏马的博婉玳。萧煦生兴奋的想冲下山去找博婉玳,可走到半路又拉紧了缰绳停了下来。他想起了自己原来的计划,要跟在那队伍后面,不能现在就上前找婉玳。
萧煦生一路远远的跟在队伍后面,他不知道,走在最后的兵士们早就看到了他,只是以为普通路人,只觉的一个男子骑着马在路上走很少见,几个小兵都在那窃窃私语,没作多想,可是他们发现萧煦生远远的跟着他们两三个时辰,既没快马超越他们赶路,也没慢行再拉开距离,而是一直尾随,小兵们不敢轻视,怕是山贼派人跟踪队伍,伺机动手打劫,立刻逐级报给到了古欣那里。
古欣听到部下对那男子的形容,立刻联想到了萧家嫡孙公子,亲自带人往后寻他。
酉时,萧煦生被带到了博婉玳的面前。
第27章 翼西行(三)
“你疯了是不是,知不知道外祖母和姑姑她们会有多着急,知不知道你父亲会多着急,我们整整找了你一夜,你为什么就不想想别人的感受,这样一意孤行。现在我不管你什么原因离家,我要把你送回京去,外祖母到家后发现你没回来,不知道又是怎么担心呢,”博婉玳一听完萧煦生说完如何离家,如何找到这里,从昨夜到现在的不安感全部被一腔怒火替代。
“我不回去,我要跟你去翼西,你别赶我走好不好,听祖母和母亲说翼西很危险的,我不能,不能让你一个去那地方,我要陪着你去,你去哪我就去哪,好不好,别赶我走,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婉玳,求你。”萧煦生双眼蒙着雾气,抽咽抓着博婉玳的衣衫求着。
“不行,我是要去办正事,不能带你,你也知道翼西危险,你一个男子到那里,万一发生什么事,你想让家里人、让我都不安吗?”博婉玳沉着脸的甩开他。
“你别赶我,我走了这么远,好不容易找到你的,我保证听话,不乱跑,我还学了几道你爱吃的小点,你就留下我,我给你做好吃的,婉玳,留下我吧,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萧煦生又不管不顾的扑到她身上求着。
“军队里都是女子,你一个男子,不方便,我立刻送你回京。”博婉玳伸手要推开他,但萧煦生死死抱着她哭,博婉玳一时推不开。
“不要,我不回去,你别赶我,我不要你一个人去那危险的地方,你一个人去,我好怕,我好怕你有危险,我怕,求求你,带我去,这样我才安心。“萧煦生见博婉玳语言坚决,哭的更凶了。
“你安心?那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声不吭的跑出来,我会多不安心,外祖母她们会多不安心。”博婉玳反驳道。
萧煦生一肚子委屈,却不知要说些什么,怎么说,只是哭着:“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不要送我回去……”
博婉玳不去理会他,又不放心让兵士送他,直接叫来四个护卫,要她们立即送萧煦生回京,随后再快马赶来,四人有所犹豫却又不得不领命。
熙宇帝让她们随九皇女去翼西,是为了保护九皇女的安全,可是现在估计后日就要进了翼东境内,翼东与翼西相临,也有部分地区遭遇洪区,还有不少翼西逃往的灾民,虽然赈灾队伍会绕开一些匪盗聚集的地方,但也是相当的危险,万一九皇女遇到危险,而她们又不在身边时,那后果不堪设想。四人心中不约而同的都对萧煦生不满。
“不,我不回去,我不回去。”萧煦生哭着死命抱着博婉玳,双手将她的衣衫拽的紧紧的,就是不放手。
“你放手,跟她们回京去。”博婉玳要掰开萧煦生的手,可他的双手扣在自己身后,紧拽着衣衫,怎么也掰不开。
因萧煦生又是男子,四名护卫也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不敢上前去拉开他。
没有人注意,寒云已走进帐中有一会儿了,站在一边对帐内情形也看了个明明白白,便对博婉玳说道。“殿下,既然萧公子不想回京,就留下他吧。此去京城,四位护卫往返也需二三日时间,而我们估计后日早晨就要进入翼东府境内,到时全部人马都要快马北上,再折下西南进入翼西,而这翼东府与翼西府本就东西相临,也不算安全,四位护卫身负陛下嘱托,保护殿下安全,此时离开恐有不妥。且万一其间萧公子再不见踪影,到时不免又生枝节,恐怕四位护卫更难与我们一道进入翼西,到时殿下的安全……而让士兵送萧公子,恐殿下也不放心,不如留下萧公子,派个士兵送封信回京告知萧老大人一声,让家里安心,而萧公子人在殿下身边,殿下也安心。”
博婉玳沉默了一会儿,寒云想她应该还无法决定,便问萧煦生:“既然萧公子要留在殿下身边,想来不会再无故没了踪影吧?”
“不会,不会的,我保证不再乱跑,婉玳,留下我吧,我会好好都听你的话的。”萧煦生已哭的脸上分不清哪行是泪哪行是汗,紧抓着博婉玳的衣衫,拼命求着。
博婉玳想了一想,寒云的话也不是没道理,煦生现在这脾气,万一回京路上再跑掉,那可怎么办是好,也确实让人放心不下,不如留下他,把他拘在身边,派人给外祖家报个信,反而大家都安心。
让人拿来纸墨,博婉玳将萧照生的一路情形写的明明白白,也将不能送萧煦生回去的原因写的明明白白,又再三保证,到时毫发无损的带他回京,请外祖母与姑姑、姑丈安心。
接下来一天,博婉玳都不理萧煦生,而萧煦生也无所谓,大家用晚饭时他坐在博婉玳、颜静茹、寒云及古欣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这两天的奇遇,他知道,博婉玳不会再赶他回京了。
“昨晚,在涉郡的一家酒家,我点了一桌子的菜,结果结账时,就给了小二姐一小块银娄子,那小二姐还追来了,还了我一大串的铜钱,今天上午退房时,我给了掌柜一小片金叶子,他居然还了我八大串铜钱,还口口声声说小店小本生意,实在只有这些零散小钱了,还望公子包涵,我出来就带了一袋荷包和几件衣服出来,本来很轻的,可是现在重死了。”萧煦生嘟着嘴委屈的说着,惹的几人一阵笑,博婉玳也轻笑了声。萧煦生见博婉玳笑了,开心极了,夹了块红烧里脊放进婉玳的碗里,小声的问道:“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博婉玳又板起脸:“用饭时别说话。”萧煦生立刻乖乖的坐好,很委屈的一口一口咬着手里的白面馒头。
博婉玳见他这样,也心疼,不敢再说什么,怕又把他惹哭了,夹了块肉放在他碗里:“别老啃馒头,也吃点菜。”
萧煦生看着碗里的肉,脸上立刻阴转晴,笑的非常灿烂,将肉夹入嘴中,嚼了又嚼就是舍不得吞下,这是他长这么大,最好吃的一块肉。
深夜,各人回到各人的帐子安寝,主帐内就剩博婉玳一人,她打开去年六月在竹意斋买来的那幅逆水行舟图,想着自已何时才能到那顺风之处。
出来三日,不知京城现在怎么样了,三皇姐和六皇姐应该还没动静吧,毕竟现在她们依旧相互牵制着,现在的局势对她们两人都没有威胁,这样也好,再等一两年,只要再等一两年,自己在长大些,有能力真正逆风而行之行,到时才好与她们决一高下。
自己这次赈灾剿匪的差事干的漂亮,应该也会让母亲高看一眼吧,这是个机会,若是能因此能到母皇的认可,那便是得到最强的助力。博婉玳眼睛盯着图画:本殿这次一定要闯过去,无论多难。
次日,颜静茹命令赈灾队往东北方向快马赶路,至豫东东部与岜阳的边界处再北上至翼东,接着折往西北方向,到翼西北部的卢岭,由卢岭直接南下翼西州宁城,其间不得停留,夜间也不再宿营。
赈灾队由偏僻处日夜快跑,一路除有部份灾民上前求要粮食外,并未遇上山贼,七月初五寅时,至达卢岭十三坡处。
“殿下,我们已不停的赶了两天两夜的路,除用饭时辰外,都未作休息,士兵们都已经疲惫不堪,是否能在此停留一夜,让士兵们休息一下,明日用过早饭再继续赶路。此处离翼西府已不远,以队伍现在速度,初七一早便可抵达宁城,但翼西境内灾民匪盗无数,到时万一遇上截抢官粮,若士兵们因疲惫而精力不足,到时既便能保住钱粮,怕也有不小的损伤,望殿下斟酌。”古欣将军见众人都已很疲惫,与博婉玳、颜静茹商量,是否让大家休息二个时辰再走。
“不可,此时接近翼西,一路也遇不少灾民,许多至今还尾随其后,一旦停下,他们便能追上,莫看这里现在安宁,谁可料想下一刻会是如何,士兵赶了两天两夜路,的确已疲惫不堪,但若此刻让她们睡下,万一有山贼抢粮,到时士兵如何能及时醒来应对。我们即将到得翼西,不如一鼓作气加快速度,若能于明夜到得宁城,安顿好官银官粮之后,再作休息,后日一早士兵便可严阵以待,开仓放粮,施粥舍米。再则士兵们都是练武作战之人,难道还不如我等文臣不成。”颜静茹反对。
古欣将军一听这话,火气上来,骂道:“你是一路吃着鱼肉喝着参茶,士兵们能吃饱饭就不错了,练武之人也是血肉之驱,你光稀粥咸菜吃上几日试试。”
博婉玳听古欣将军的话也有道理,而这两日也见识了颜静茹的不近人情。一路灾民求要粮食,颜静茹却是下令立刻赶散,凡靠近官粮者杀无赦,队伍一刻都不准停留的赶路,灾民们只能远远跟着,他们走路的速度赶不上赈灾的兵马,只得哭着求着眼睁睁看着粮食离他们越来越远。
萧煦生对灾民的惨状实在看不下去,途中曾偷偷的扎破二袋大米,让大米一路洒落在路上,灾民一路捡着大米跟在队伍后面越聚越多,这也成了颜静茹不准停留休息的理由之一。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只是灾民,就算他们追了上来,给他们一些粮食也是可以,这一路上也没有象颜静茹所形容的那么可怕,博婉玳决定,让士兵休息二个时辰,多煮些粥,如果后面灾民上来,分他们些。
颜静茹听到她的这个决定,当场黑下脸来。
博婉玳让萧煦生也去休息一会儿,但她自己却没有睡下,而是带了四个护卫在周边巡逻,虽然颜静茹所说的山贼打劫官粮的事件一路都没有发生,但也不得不防。
第28章 翼西行(四)
此时,古欣的副将叶岚,已带着假扮成灾民的一千士兵,一路八百里快马不停赶路,已到达翼西府与豫东府的两府交界的枫山,翻过枫山就是翼西府的枫西郡,枫西郡离越城仅百里。
往年到这一时节,树木繁茂、鸟语花香的枫山,此刻只剩树杆、黄土与面黄饥瘦四处找着树皮草根的灾民,四周响着呻吟声、痛哭声、抢掠声、卖儿卖女声和咒骂声,只求一口吃食。
一千名士兵已被分成二三百的小群,每群多则五人少则三人,分头进入翼西各处散播朝廷官粮已在路上,两日内到达重灾区越城的消息。
只要还能走的动的灾民,听到有人在传官粮马上到越城赈灾,都收拾着家当,相互搀扶着往越城走,有的实在饿的走不动了,就地倒下,再也不见起来,而家人也只得悲痛的扑在尸体上哭上一会儿,无奈将那尸体弃于路上,继续往越城走去。
有个假扮灾民的士兵实在看不下去,从自己身上所藏的干粮中带出一块来悄悄的丢在两位已快走不动,要饿死的父女身边,那个父亲看见身边有块干粮,立刻扑上去捡,谁知他这一扑,被走在他不远处的人注意到,一群又一群的灾民,由四周围上来抢那父亲手中捡来的干粮,他们中有女人,也有男人,有老人,也有孩子,都是衣裳褴褛、普普通通毫无攻击力的大耀百姓。而此刻,他们却相互撕咬、殴打,踩踏,比那山中恶狼还要凶狠,吓的几个士兵连忙退到一边。两刻钟后,人群才渐渐的散开,地上已躺着无数尸体,有脸上身上血肉模糊,有嘴里咬着一只耳朵,有身上连衣衫带肉全被扯下一块,还有那个父亲瞪着眼睛,两只手被人撕的可见白骨,指头也被掰断,他的女儿就躺在他的身边,被踩的不成人形。还有无数伤者倒在那里呻吟着,如果没有奇迹,他们只能这样躺着等死,而这一刻,这个地方,也很难有奇迹发生。
翼西州各个山头的匪盗、山贼此刻也从各处往越城聚集,有的甚至直接到了豫东和豫西境内,准备半路截抢官粮,越城一带,更是蠢蠢欲动。好在博婉玳他们并不直接走枫山北上越城,完全避开了这些匪盗。
但卯正时分,十三坡却有异样,约有近万的灾民向十三坡赶来,博婉玳立刻叫护卫通知士兵醒来,严阵以待,并准备安抚灾民,谁知灾民们什么也听不进去,不要命的围向官粮车,爬上去撕扯粮袋。
颜静茹下令让士兵驱赶,但那些都是灾民,古欣犹豫了会儿,冲上前去,用马鞭抽灾民,士兵见状,也只得冲上前去,希望能把他们抽散,可是那些灾民竟然任由士兵们鞭打,依旧不管不顾的抢着粮食。
博婉玳、寒云、颜静茹站在一边看着,博婉玳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想不出别的办法。
萧煦生跑了过来见到这一幕,冲到博婉玳面前喊到:“让她们停下来,别打了,我们分灾民一点吧,这本来就是要给他们的,求求你了,让她们停下来。”
博婉玳低头看了看萧煦生,再抬头望了望那些被打的灾民,正要开口叫她们住手,不料,远处响一阵马蹄声,颜静茹向古欣大喊“不好,别管他们了,截住山贼。”
古欣也看见了几伙山贼朝这边敢来,立刻上马,带一万人向山贼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