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9节

  唐寅的问话让他都不知该做何回答,因为不管怎么回答,都显得自己很愚笨。
  看金卓像个傻子似的瞅着唐寅发呆,肖香在旁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暗道一声:丢人显眼。她对唐寅含笑道:“金将军是太高兴忘了怎么说话,殿下也别怪他。我们走吧!”
  唐寅仰面一笑,扬头说道:“公主先请。”
  肖香向周围的川将挥手道:“牵两匹马过来。”
  她话音刚落,立刻有名川将牵过来两匹战马,小心翼翼地把缰绳递给唐寅和肖香。她不管旁人,招呼唐寅上马后,与他并肩而行,直奔川军大营而去。
  看着唐寅和肖香并肩而去的背影,川将们几乎都傻眼了,人们面面相觑,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压低声音问道:“我只听说大王与风王商议过两国休战,并没听说过要两国修好啊!”
  “是啊,我也以为是休战而非修好,也许,还有些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不然,风王怎么敢独自来我军大营做客呢!”另有一川将摇头接道。
  “公主和风王同行,看上去关系似乎还很亲近,会不会是……”
  听着手下众将的议论纷纷,金卓只能报以苦笑。他可是川国的上将军,川国的国策没有他不知道的,川国与风国确实只是休战,而绝非修好,不然的话,大王也就不会把二十万的大军放在川安边境,谨防风军入侵了。只是风王到己方军营做客这一点太诡异,也太匪夷所思,他实在看不透风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即便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这是自投罗网嘛!
  金卓重新上马,同时向手下众将喝道:“都别猜了,即刻回营!”
  说着,他又压低声音,说道:“诸位将军都做好战斗准备,另外,把我军中的修灵者全部集结到中军帐附近,等会,可能会有一场大战!”
  闻言,众人脸色同是一变,大战?难道……是要对风王下手?“将军——”
  “谁都不必多问,尽管按本帅的将领行事就好!”金卓面色凝重地说道。
  唐寅有多厉害,他再清楚不过,像唐寅这种级别的修灵者本就极难对付,何况他还是暗系修灵者,如果聚集不了大批的修灵者,施放出足够强大的灵压,根本就别想擒住他。
  且说唐寅和肖香二人,在众多骑兵的护卫下,进入川军大营。
  川军的营地,是唐寅所见过的营地中最为正规的,当然,也要胜过风军营地。在当时,川国的军事理念比其它列国要高出一个档次,甚至已经形成了明文规定的流程和规范。
  就拿扎营来说,当时列国军队的扎营主要还依靠主帅的经验和学识,而川国则不然,哪怕主帅是一个从没上过战场的普通人,只需拿着川国自己拟定的扎营流程,便可以把营寨布置得有板有眼,甚至都不会出现丝毫的差错。
  眼前的这座川军大营,是按照川国自制的环形营盘搭建而成,中军帐在正中央,其它的营帐则环绕中军帐,大圈套着小圈,一环扣着一环,遥相呼应,紧密相连,这是一座典型的川国式防守型营盘。外人即便想偷学,也只能学其表,而学不到内部复杂的运作。
  在金卓亲自指引下,唐寅和肖香被请进了中军帐。他把自己的帅位让给唐寅和肖香来坐,他自己则坐到二人的下手边,然后又安排手下军兵端茶、送上水果、点心。
  金卓的款待可谓是热情,不过唐寅可没有忽略中军帐外面越来越强烈的灵压。不用出去看,他只是坐于帐内就便可以感觉到,现在外面已云集起为数众多的修灵者。
  第793章
  不管帐外埋伏了多少川军的修灵者,唐寅倒是不怎么担心。
  其一是艺高人胆大,其二,他也是有所倚仗。他知道在川营附近潜藏有天眼和地网的眼线,他进入川营的消息很快能传回己方大营,他相信过了多久己方的大军就会赶过来。
  肖香此时笑得开心,在她眼里,唐寅现在简直已成为她的瓮中之鳖、俎上鱼肉,只能任她宰割了。
  她端起桌上的茶杯,向唐寅示意一下,而后笑道:“风王殿下,这次可要多谢你送本宫回国了。”
  “公主不必客气,礼尚往来嘛!”唐寅也拿起茶杯,先是低头闻了闻,笑赞一声好茶,然后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肖香慢条斯理的粘了粘茶水,便把茶杯放下,接着话锋一转,说道:“殿下麾下的大军已经打下关口城,对于关口城是否卖于我国一事,殿下是不是也该再重新考虑考虑?”
  唐寅摆摆手,直截了当地说道:“本王麾下的将士们一致反对卖城之事,众意难违,关口城之事,以后断不要再提。”
  听他拒绝得干脆,肖香收敛脸上的笑意,正色说道:“殿下乃堂堂的国君,难道还要受制于麾下的将士们不成?如果殿下觉得我国开出的价码不够多,本宫还可以和父王再商议。”
  唐寅仰面而笑,说道:“这不是价钱多少的问题。关口城现在已是我风国的领土,本王绝不会把它再卖于它国。”
  肖香脸色沉下来,目光扫过金卓等川将,然后慢悠悠地重新断起茶杯,边吹着茶沫边柔声问道:“那我国若是非要得到关口城不可呢?”
  唐寅笑道:“若是这样,那就没办法了,你我两国也只能兵戎相向,以武力见个真章了。”
  “那倒也未必,”肖香喝了口茶水,继续说道:“若是我国拿风王殿下去做交换的话,别说换一个关口城,即便换下风国的半壁江山都是有可能的哦……”
  她话音还未落,一名川将从外面快步跑了进来,大步流星走到金卓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金卓边听边点头,等川将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到外面等着。
  肖香不解地看着金卓,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回禀公主,是常封、邢元等几位先生回来了。”金卓必恭必敬地回道。
  肖香闻言眼睛顿是一亮,这可太好了,本来她还有些担忧唐寅的灵武太高强,要把他生擒并非易事,现在常封、邢元他们赶回来,擒拿唐寅就变得更有把握,甚至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
  她面露喜色,扬头说道:“快!快派人去把几位先生请过来!”
  “是!公主!”金卓应了一声,然后向守在门口的那名川将点了点头。
  所过时间不长,常封、邢元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肖香安然无恙地坐在中军帐里,邢元等三名中年人不约而同地长出口气,他们可是公主的贴身护卫,如果肖香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三人的脑袋都保不住。三人目光一转,又看到了坐在肖香身边的唐寅,邢元等人又同是倒吸口气,心头又惊又骇,风王怎么会在己方的大营呢?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他们都是一脸的惊讶和茫然,肖香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本宫与风王殿下进入地道后,里面发生了爆炸,多亏有风王殿下相助本宫才得以脱困,让你们担心了。”
  “公主言重了。”三名中年人急忙拱手施礼,而后,又齐齐向唐寅拱手说道:“见过风王殿下。”
  唐寅只是冲着三人挥挥手,便不再看他们,目光一转,瞧向肖香,笑道:“刚才公主的话好像还没说完,请继续。”
  现在有常封、邢元等人在场,肖香的底气更足,也更加不再把唐寅放在眼里。
  她含笑说道:“本宫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既然风王殿下来了我川国,那就不要再回去了,随本宫一块回往国都吧,本宫想,父王定会夹道欢迎殿下到访的。”
  唐寅想了一会,方缓缓摇头,说道:“公主的好意,本王心领了。现在安地并入我国不久,事务繁杂,本王可抽不出那么多的时间到川都一游。”
  “看起来风王殿下是误会本宫的意思了!”
  “哦?”
  “本宫并不是在邀请殿下,而是提出一个要求。不管殿下今日愿意与否,都得和本宫回都,当然,殿下也可以把这当成是本宫的一个命令!”
  说话时,肖香的头自然而然地扬起,嘴角下弯,以眼角的余光睨着唐寅。
  他先是怔了片刻,接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笑,是笑肖香这个女人太有意思了,变脸就像翻书一般,当然,也可以说她是能屈能伸。
  当她处于劣势的时候,可以百般的低声下气,乖巧柔顺,当她占据主动的时候,立刻便会显露出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态度。
  说她缺少城府也好,说她锋芒外露也罢,总之,这样的肖香让唐寅觉得很是新鲜。
  唐寅的大笑让肖香越看越别扭,他的从容自若也让她越看越觉得刺眼。难道他还不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吗?这里是川军大营,驻扎着川国二十万众的兵甲勇士!
  “殿下在笑什么?又有什么事让殿下这么开心的?”肖香冷着脸沉声问道。
  唐寅伸手指了指她,说道:“就是你喽!”
  不等肖香说话,他又道:“可能你还不知道我有个习惯,旁人越*我去做的事情,我就越不想去做,而我不想去做的事,还没有谁可以*我去做。”
  肖香哼笑出声,说道:“那是因为以前没人能*得了殿下,现在,可就由不得殿下做主了。”说话之间,她猛的把手中的茶杯高高举起,向地下用力一摔。
  啪!茶杯摔了个粉碎,发出一声脆响。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听营帐的四周发出一连串的沙沙声,中军帐四面的帆布被纷纷扯掉,时间不长,偌大的中军帐就剩下一面棚顶以及支撑棚顶的几根木柱,再向外看,中军帐的周围站满了川兵川将,黑压压的一片,一个个箭上弦,刀出鞘,如临大敌,众人的目光只有一个焦点,那就是唐寅。
  唐寅安坐在铺垫上,他先是向自己的左右瞧瞧,接着又扭回身向后面望望,最后才把目光落在肖香脸上,笑道:“呵!好大的阵势啊!川国的待客之道果然是与众不同!”
  听着他的挖苦,肖香回以冷笑。坐在下面的金卓倒是老脸一红,面色羞愧地垂下头去。以这种方式擒拿唐寅,的确不光彩,日后川国也必定会受天下人耻笑,不过,唐寅对川国而言实在太重要了,或者说唐寅对川国的威胁太大,只要能擒下他,风国将不足为虑,为此,无论川国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也都是值得的。
  “殿下都看到了吧?”肖香展了展手臂,环顾四周,然后对唐寅慢条斯理地说道:“所以,今日不管殿下答不答应,都得随本宫走这一趟。如果殿下自己能主动点,那么大家的脸面也都好看,如果殿下还是坚持己见,那讲不了、说不起,这里的二十万将士将一起‘护送’殿下回我国都!”
  唐寅笑吟吟地问道:“你以为搬出二十万将士就能请得动我了?”
  肖香眼中精光一闪,冷哼道:“本宫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话间,她作势要站起身形。可她还没来得及站起,唐寅已抢先说道:“别动。”
  见她面露不解之色,唐寅含笑说道:“你我之间的距离不足两步,这么近,我只需挥挥手,你恐怕就要身首异处了,若你不信,亦可试试!”
  此话一出,令在场众人的脸色同是一变。金卓诸将下意识地纷纷站起身形,人们手握腰间的佩剑,身子前倾,看起来打算一起动手,先救下肖香。
  其中一名川将率先大吼一声,手握佩剑,猛的向外拔出,就听沙的一声,他的佩剑才刚刚出鞘过半,就见唐寅的身侧突然乍现出一道寒光。
  咔!随着一声倾向,肖香头上的一根金簪应声而断,半截金簪从她头上掉落,摔在地上。再看唐寅,依旧是坐在这里,再看他的剑,依旧是在鞘中。
  太快了!也太精准了!他的拔剑、出剑和还剑入鞘一气呵成,前后的时间加到一起恐怕还没到一秒钟,在场的众人都是瞪大眼睛的,可是谁都没有看清楚唐寅是怎么拔的剑,又是怎么一剑削掉肖香头顶金簪,最后又是怎么收的剑。
  看着落在膝前的半截簪子,肖香的冷汗流了下来,在场的诸多川将也无不是汗如雨下。
  纵然是在己方的大营之内,纵然是有千军万马,可是唐寅一个人却让在场的每一位川人都是心头一颤,同时感受到一股无形而又沉重的压力。
  可以说唐寅只出一剑,便已震慑住在场的所有人。
  当然,这看似随心所欲的一击,那可是唐寅打小经过上万次甚至十万、百万次的反复磨练而成,绝对一朝一夕的投机取巧。
  第794章
  刚刚才强硬起来的肖香,在唐寅的一剑之下,气势立刻又软了下去。她面露惊吓之色,盯着唐寅,久久说不出话来。
  唐寅能一剑削掉她头顶的金簪,同样的,他也能一剑斩落她的脑袋,此时此刻,自己的性命都控制在人家的手上,她又怎能不怕?
  邢元和身边的两名同伴对视一眼,然后悄悄凑到常封近前,低声问道:“常先生,我们必须得救下公主,你有没有把握能先牵制住风王?”
  他们四人当中,甚至整个川军大营,灵武最强、修为最深的就属常封。
  常封眼睛是看不到,但他的耳朵已把发生的一切都听见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倒不是他推托,而是他确实没有把握,唐寅的剑太快,即便他使出全力,冲到唐寅近前攻出杀招,但以唐寅的快剑而言,在这段时间里也足够杀死肖香两个来回的。
  看到常封都在摇头,邢元三人暗暗咧嘴,他喃喃说道:“难道,我们这么多人就救不下公主一人?”
  “实在不行,就只能用这个了!”另一名中年人慢慢伸出手来,在他的掌心里扣着一只狭长的金属圆筒。
  邢元低头定睛一瞧,下意识地惊声低呼道:“龙鳞落?”
  那中年人点点头,说道:“龙鳞落、凤羽归、碎魂针乃三堂口的最顶级暗器,可破灵铠,即便是唐寅也防不住它!”
  邢元愣了片刻,随即打了个冷战,说道:“展先生,若用龙鳞落,只怕……会取了风王的性命!”
  “为了救公主殿下,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位姓展的中年人名叫展图,本是宁人,宁国被风国吞并后,他便辗转到了川国,后被川国朝廷所用,做了肖香的贴身护卫。
  邢元看着他掌心里的龙鳞落,久久未语。事关重大,这可不是他所能决定的。
  生擒下唐寅,那一切都好说,若是杀了唐寅,风国就得举全国之兵报复,到时会演变成何等局面,谁都无法判断。
  展图见他久久无语,面露焦急地催促道:“邢先生,你赶快拿个主意啊,如果公主殿下有个好歹,我们也都活不成!”
  “等等、等等,先等等再说!”邢元这时候也有些乱了,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不能杀掉唐寅,那结果也绝非他区区一个公主护卫多能承担得起的。
  且说另一边的金卓,他原本已抓住剑柄的手慢慢松开,而后又向周围的众将连连摆手,示意众人冷静下来,不可轻举妄动。
  他没笑硬挤笑,对唐寅拱手说道:“风王殿下,公主刚刚只是开了个玩笑而已,殿下不……不必太介意。”
  “玩笑!”唐寅仰面大笑,抬手指了指中军帐周围的川兵川将,笑问道:“难道,这些也是玩笑不成?”
  说着话,他转头笑吟吟地看向身旁的肖香,乐道:“公主的一句玩笑话却引来了这许多的川军弟兄,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得太大了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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