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节

  “哼!”上官元让哼笑一声,嘟囔道:“他们也配?!”
  连戈和向问是莫国数一数二的猛将,但上官元让还没把二人放在眼里,觉得两人也不配与他并肩作战,另外,长孙渊宏也不算什么,更不值得他与别人去合力战他。他傲然说道:“上次一战,我若未伤,长孙渊宏岂能活到今日?!”
  唐寅先是一愣,而后仰面大笑,上官元让虽然狂,但绝对有狂妄的本钱,他也打心眼里欣赏上官元让目中无人的个性。他笑道:“说得对!如果下次再碰上长孙渊宏,我家元让,必取他项上首级!”
  听唐寅也这么说,上官元让更是得意,脑袋高高扬起,眼睛都快顶天了。
  唐寅收敛笑容,切入正题,问道:“接下来,我军要如何攻破肖陵郡?”
  他话音刚落,上官元让好象生怕旁人和他抢功似的,急急插手说道:“大王只需给我五千将士,我去擒下林翰,交于大王发落!”
  唐寅沉吟片刻,摇摇头,说道:“肖陵郡地形复杂,极易设伏,元让不可等闲视之。”
  上官元让还想再争,这时,邱真说道:“大王先不要急于攻打肖陵郡,现在长孙渊宏和云口郡的地方军才刚刚南下,我军若是突然发难,弄不好就把他们引回来了。”
  唐寅一笑,说道:“邱真,这个道理我明白,现在只是先定战术,至于什么时候进攻,我还没有想好呢!”
  “大王英明!”既然唐寅已经这么说了,邱真放下心来,不再多言。
  让邱真指定大方面的战略战策绝对是一流的,但若让他对局部战斗制定战术,他就属外行了,也插不上嘴。
  这时,子缨说道:“臣觉得,以我军目前的兵力,足可轻取肖陵郡。虽然肖陵郡的地形复杂险峻,但只要多加谨慎,侦察得当,宁军便无缝可钻,大王不必为此事忧心。”
  唐寅反问道:“若是林翰死守宁阳怎么办?我去过宁阳,宁阳在宁国可算是仅次于良州的大城邑,不仅城墙又高又厚,城防设施也极为完善。”
  子缨微微一笑,说道:“若是宁军死守宁阳,大王可用火攻。肖陵郡别的没有,就是林多木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军可搭建塔台,放火箭,烧它全城!”
  唐寅怔了怔,哈哈而笑,点着子缨半开玩笑地说道:“难怪宁人都叫你‘子屠’,果然名不虚传。”
  如果按照子缨的战术打,宁阳城内的百姓就遭殃了,到时得不知烧死烧伤多少人呢!
  子缨面色一正,低声说道:“大王不是也想为战死于代云城内的天鹰军将士们报仇雪恨吗?”
  “没错!”唐寅挺身站起,手握腰间的佩剑,眯缝着双目,狞声说道:“再攻肖陵郡时,就是宁人血流成河之时!”说完话,他对子缨、古越、关汤三人说道:“你们现在就给我着手准备箭矢和油松,不管宁军是不是死守宁阳,我都要把宁阳化为灰烬!”
  “臣等遵命!”子缨、古越、关汤三人急忙起身,拱手领命。
  邱真则是暗皱眉头,宁阳毕竟是座大城,灭宁之后,宁阳也要归属风国所有,如果将其付之一炬,实在可惜。
  不过唐寅早就下定决定要血洗肖陵郡,这时候劝他,肯定会撞墙,邱真忍住未言语。
  散帐之后,心情大好的唐寅留下邱真,让他陪自己下棋。
  他二人下的是风棋,唐寅连对其规则才只是一知半解,自然不是邱真的对手。
  边下棋,唐寅边笑问道:“邱真,听说了吗,杜基进军提亚,又败了。”
  邱真点点头,说道:“已经听说了,看起来,提亚也并非传言中的那么不堪一击,即使没有宁阳守护,战力依然很强。”
  “是啊!连宁军都无可奈何的杜基军竟然在提亚连连吃蹩,让人意想不到……咦?我又输了?”唐寅低头看看棋盘,又瞧瞧邱真。
  “是大王承让。”邱真笑呵呵地说道。
  和唐寅下棋也算是挺折磨人的,邱真是强打精神才不至于睡过去。
  “再来!”唐寅不满地收回棋子,和邱真重新来过。“现在,我对提亚倒是很有兴趣,据说,宁国的许多技术都是从提亚传进来的,如果……”
  “不可!”不用唐寅把话说完,邱真已猜到他要说什么了。“大王与杜基可是立下盟约的,不助杜基也就罢了,怎还能背信弃义,想去吞并提亚呢?与杜基的关系,臣先前已与大王讲过,大王不可任性而为。”
  唐寅直勾勾地看了邱真片刻,笑了,随后低头边下着棋边随口说道:“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才开个头,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你如此洞察我心,我在你面前岂不是连点秘密都没有了?”
  说者或许无意,但听者绝对有心。邱真心中一震,脸色也变了。
  见他手里拿着棋子,迟迟没有放下去,唐寅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眯眯地说道:“不用担心,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来,继续下棋,不过丑话先说在前面,你若再敢赢我,我可就不敢保证会不怪你了。”
  这局,唐寅终于是赢了。
  他和邱真的私交归私交,但还是偶尔会拿话点拨一下,让他明白谁是主,谁是辅。或许连唐寅自己都没弄明白,其实,这就叫权术。
  第744章
  事隔两日,平原军的信使回到河西大营,同时还带给唐寅一件‘战利品’,魏征的脑袋。
  看到魏征的断头,唐寅不由得仰面而叹,一叹宁国又少一劲敌,二叹平原军之骁勇善战。
  他提起笔来,想都未想,龙飞凤舞地写下一行字:虎狼之师,千里跃驰,荡平强虏,功勋盖世。
  顿了片刻,他意犹未尽,随即又补加了一行:虎狼平原,战无不胜,纵横沙场,谁与争锋?
  写完之后,他拿起来看了看,感觉还算满意,而后哈哈大笑起来,递给平原军的信使,说道:“这是本王的亲笔提诗,你带回去交给萧慕青,顺便告诉他,等他回营,本王要亲自为他庆功!”
  信使闻言,喜形于色,伸出去接诗的手都直颤抖。就连两旁的众将也为之动容,若未记错,这应该是大王第一次写诗,而且还是特别为平原军写的,对于平原军将士而言,这可算天大的殊荣了。
  唐寅没什么文采,字写的也歪歪扭扭,连工整都谈不上更别提漂亮了,若是不太高兴,他也没有这个雅兴亲自提诗。
  平原军的信使几乎是一路飘出河西大营的,回往南方,向萧慕青复命。
  现在,宁国南方的局势因长孙渊宏的到来再次发生变化。
  佳尚郡的十五万地方军死守月门关,阻挡风莫联军北上。
  月门关地势险峻,城关就建于山上,地势高,易守难攻。
  大半个月来,莫军发动过数次强攻,结果都被守军顶了回来,双方是你死一千,我亡八百,各有不小的损失。
  对于这样的战局,邵方大为震怒,令连戈和向问二人各领十万中央军,去往前线,汇合正在作战的莫军,无论如何也得攻下月门关,拔掉这枚钉子。
  结果莫军的援兵刚到,长孙渊宏率领着十五万的宁国地方军也到了。
  这时候,月门关内外基本集结了宁莫两国军队的全部主力。
  关内,是以长孙渊宏为首的近三十万宁军,关外,是以莫国大将军李进、上将军连戈、上将军向问为首的五十余万的莫军,另外,还有以梁启为首的十万三水军,不过三水军是只扎营,不出战,战场上都是莫军在一直攻城。
  随着两方各有援军到来,两军的士气也都提升起来。
  首先发难的是莫军。
  五十余万的莫军称得上是阵营浩大,铺天盖地,气吞长宏,如日中天。
  大将军李进亲自坐镇指挥战斗,对月门关发动起规模空前的猛攻。
  山下的莫军如洪水一般向山上涌去,远远望去,密麻麻的莫军如同蚂蚁一般,漫山遍野,都是人。
  山上的宁军早有准备,当莫军冲上半山腰的时候,城墙上的宁军开始放箭,与此同时,滚木、檑石源源不断的从城头上扔下来,砸在地上,轰轰作响,又顺着山坡向下翻滚。
  滚木檑石居高临下的轱辘下来,仅仅是声势就够骇人的,轰隆隆的巨响声以及地动山摇的颤动摄人魂魄,再加上天空中飞射下来的如倾盆暴雨一般的箭阵,给莫军带来巨大的杀伤。
  仅仅是顷刻之间,山坡上就扑倒一大片人,有些人中箭身亡,有些人是被滚木檑石砸的骨断筋折,或是被活生生的撵死。
  莫军早已下定决心要攻占月门关,完全不计较将士的伤亡,用人海战术向山上冲锋。
  前面的人倒下,后面冲上来更多,一波接着一波,源源不断,杀也杀不绝。
  城关之上,长孙渊宏和宁军众将们都在,对关外的情况看得真真切切,对于莫军如此不要命的冲杀,人们又惊又骇,脸色煞白,只有长孙渊宏神态自若,面露微笑,似乎胸有成竹。
  佳尚郡的郡首田举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忍不住颤声说道:“今天的莫军甚是反常,怎么攻的这么猛,以前可从未这样过……”
  长孙渊宏闻言,侧头看了田举一眼,哼笑出声,悠然问道:“哪位将军愿随我出关一战?”
  听闻这话,在场众人的脸色同是一变,外面的莫军如此凶猛,借助地形的优势守在关门都危险,怎么还要出关作战呢?
  田举咽口吐沫,苦笑着说道:“渊宏将军,莫军兵力众多,又攻势甚猛,我军还是留于关内防守为上,出关迎战,怕不是……不是良策。”
  长孙渊宏正色说道:“兵法有云,居高临下,势如破竹。敌军虽众,但处于低势,抵御不住我军的冲锋。”说着话,他转回身,嗤笑着问道:“怎么?我堂堂大宁的将军们都是贪生怕死之辈,无一人敢随本将出战吗?”
  这些宁将镇守月门关都已有些时日,连日来与莫军交战,出生入死,早将身家性命抛到九霄云外了,人们只是不想白白牺牲罢了。现在被长孙渊宏用话一激,人们的火气都上来了,同时有七八名宁将出列,拱手说道:“莫将愿随渊宏将军同往,与敌军决一死战!”
  “好样的!”长孙渊宏甩动战袍,回身说道:“你等挑出两万精兵,随我出关迎战!”
  长孙渊宏是统帅,田举虽觉得此举不妥,但想拦也拦不住。
  其实,如果能不冒险,长孙渊宏也不会冒险出战。
  月门关经过大半月的交战,关内的箭支、滚木、擂石数量都所剩不多,需要等后方的补给,可是看莫军现在的架势,大有不攻破月门关不罢休的架势,如果不能把敌军的气焰压下去,恐怕没等杀退敌军,关内的箭支、滚木擂石就耗光了,长孙渊宏不敢冒这样的险,再者说,居高临下的冲杀确实是占有极大的优势,又能出其不意,杀宁军个措手不及,出于这些种种的考虑,长孙渊宏决定亲自率军出关击敌。
  长孙渊宏率领两万精兵突然出战,确实大出莫军的预料,没想到死守半个多月的宁军竟然还有胆反杀出来,进攻的莫军准备不足,一时间方寸大乱。
  莫军混乱,长孙渊宏可不会给他们回过神的机会。他一马当先,手持九幽鬼戟,如下山的猛虎一般,率先杀进莫军当中。
  现在长孙渊宏伤势已痊愈,冲进莫军当中,如入无人之境,只是一走一过之间,便将莫军的阵营冲开一条大豁口。
  主帅勇猛,下面的将士们亦大受鼓舞,人们居高临下的向下冲杀,雷霆万钧,双方接触的一瞬间,单单是被撞翻踩死的莫军就不计其数。
  莫军本就是马上威武,步战的本事稀松平常,现在又被宁军杀的措手不及,阵营大乱,前方的将士还哪里能抵挡得住?
  大批的莫军心生怯意,纷纷调头向回跑,前方一败,后面也跟着往下败,数以万计的莫军好象退潮的洪水,由半山腰快速的溃败下来。
  在山下观阵的李进急了,他抬手握住剑柄,咬牙说道:“真是一群没有的饭桶!众将士听令,随本帅出战杀敌!”说着话,他便要亲自上阵。
  这时候,站在他身旁的连戈拱手说道:“杀鸡焉用牛刀?大将军,末将愿出战迎敌!”
  李进也只不过是作作样子罢了,现在连戈和向问这两员猛将都在军中,要上阵,也轮不到他上。
  他装模作样的还犹豫了一会,方开口说道:“既然宁军敢出关迎战,必是有所倚仗,连戈将军万万不可大意,要小心应对啊!”
  连戈点点头,拱手说道:“多谢大将军提醒,末将牢记在心!”连戈的武力在莫国虽是数一数二的,但他为人内敛谨慎,对人彬彬有礼,毫无傲气,就人缘来说,他可比齐名的向问强多了。并非向问有多狂妄,而是他性冷寡性,做人处事也死板,不遭人待见。
  连戈领命出战。
  他身穿银盔银甲,白色内衬,背披白袍,手持一杆银色的冰魄碎魂枪,跨下白马,举目看去,连人带马一身白,在莫军之中,显得格外醒目。
  他催马上山,正碰到莫军将士迎面败退下来,连戈大喝一声:“我军兄弟休要惊慌,连戈来也!”
  一听到连戈的名字,向山下溃败的莫军不由自主的齐刷刷停了下来,原本脸上惊慌失措的表面瞬间被狂喜所取代。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只凭一己之力可稳全军的军心,这就是名将的作用。
  “连戈将军来啦——”
  “连戈将军上阵了,兄弟们,随将军杀回去啊——”
  “杀——”
  见到连戈亲自上阵,溃败的莫军象是被打了鸡血似的,纷纷呐喊着又调转回身,向山上反杀过去。
  莫军的突然变化令长孙渊宏也是一怔,再侧耳一听莫军的喊声,心中顿时明白了大概,原来是莫国名将连戈到了,难怪莫军会突然之间又变的士气如宏。
  按理说,长孙渊宏和连戈各是宁莫两国的名将,以两国以前的友好关系,二人之间应该不陌生才对,但长孙渊宏一直不受严初的重用,始终在宁国西部任职,他二人只是听说过对方的名字,但从未见过。
  想不到二人的首次相见竟然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
  长孙渊宏为人孤傲,他也想会会这位名声远扬、如雷惯耳的莫国名将,坐在马上,他猛然大吼一声,九幽鬼戟乍现出霞光万道,灵乱·极呼啸而出,同时他震喝道:“长孙渊宏在此,连戈出来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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