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夫如沃宠妻如禾 第8节

  次日她的整条腿都高肿起来。下地是不可能了。但是跳着一只脚扶墙干些家里家外的细碎活儿还是可行的。她昨夜在炕上咬牙思索了一宿,反复回味伏泰正说过的话并自己那些无脑的蠢话,思来想去,铎儿拜了师父还未送过束侑,又经常在隔壁混饭,自己没些表示也不好。但是家里就这些东西,自己有的人家也有,自己没有的人家都有,反而送不出手。
  这样琢磨到半夜,她忽而想起丧事上那些孝服来。这是她两回丧事下来所存最多的东西,若糊了浆纳成鞋底鞋面,倒能作得几双好鞋。
  伏泰正与花生两个虽有些胡人的靴子并草鞋,布鞋似乎还没见他们穿过。等秋来天寒,布鞋自然是最舒适的,不如趁着自己不能下地,给他俩一人做上一双鞋,也比这样荒废着强。
  是以次日一早起来,晚晴便扶墙跳了到后院麦场上,把去年的苴麻杆抱出来摊开晒上,晒过了霉气便坐在大槐树下撕上面的麻皮。这样撕了一整日,撕得虚虚两大筐麻皮,连水也顾不得喝一口,哄铎儿吃饱睡了,也舍不得点油灯,便坐在月影光亮的院子里搓起麻绳来。
  搓麻绳要沾水,麻质粗糙十分费手。在伏水氏活着的时候,这些粗活是从不肯让晚晴干的。但是如今伏水氏已死,她接过来也是十分顺手。搓了半夜搓得几股子麻绳,她实在有些困了,才要睡觉,忽而听得外面院门上有人敲门。
  晚晴有些提心掉胆,高声问道:“谁?”
  “是我。”花生道:“给小娘子送药来。”
  晚晴甩了上湿麻高声道:“麻烦花生大哥,我们已经睡下了。”
  言罢等了许久,不见再有人敲门,想必是花生已经走了,自己这才起身自厨下桶子里舀冷水,又兑了灶后小锅中的温水,净过手脸身微血管,才又跳脚扶着墙回西屋睡了。
  这天夜里,高山与篓氏两个挎监提铲披着月色进家门。院子里出奇的安静,虽鸡仍满地跑着,锄头横在院头,烂菜叶子扔得满地都是,但家里却出奇的安静。
  高山家孩子多,几个孩子整日不是打鸡就是斗狗,家里但凡能挪动的东西都能叫他们扔到天上去,是而他们也习惯了一回家就鸡飞狗跳的院子,如此乍乍安静起来倒把两口子吓了一跳。
  娄氏见正房中居然点着油灯,先就扯着嗓子吼起来:“玉儿,你是死的吗?有月光照着还敢点油灯?”
  玉儿贴门从正房中溜了出来,委委屈屈叫了声:“爹!娘!”接着便憋嘴哭了出来。
  第十三章 马氏
  高山与娄氏面面相觑,不知女儿为何成了这个样子,两人急得冲进正房,便见八仙桌旁椅子上坐着个穿黑色短衫的男子,正是伏泰正。而他家几个孩子此时恰就贴墙根贴成一溜子直直的站着。
  其中尤以宥儿站的最端最直,两只眼睛直直盯着前方眼都不敢眨。直到看见高山进来,宥儿才似找着了靠山一样亦是撇嘴大哭起来:“爹!”
  高山疼这小儿子疼的如心头肉一般,一把捞起来抱在怀中,又不敢对伏泰正发气发话,好言问道:“阿正叔这是何意,为何拘我几个孩子站在这里?”
  伏泰正站起来盯着高山,他们本是相齐平的个头,但高山常在田间劳作身形佝偻,伏泰正却还是直挺挺的个头。他问高山:“你家两个小的把晚晴的小黑猪偷出来在田间骑,最后还扔到死物坑里,晚晴为了捞猪崴了脚,这事你知是不知?”
  高山当然知道,非但知道,还有意无意的赞扬过几句宥儿的胆子真大,要不然怎能纵的两个孩子整日打铎儿。但这时候他必然要否认:“怎会,晚晴那小黑猪逃门谁不知道,许是自己跑出去的,不过是我们日子过的穷,叫人看不起,也把万事都赖到我的孩子身上。”
  伏泰正不与侄子辩,低头问花儿:“你自己说,有是没有?”
  这寻常不与孩子计较的男人眼睛盯着谁的时候有股特殊的慑人之气,花儿也是惯会仗势的小孩子而已,方才爹娘没来的时候已经叫这小爷爷吓破了胆,此时再不敢撒谎,嗫嚅说道:“是我与宥儿放的。”
  娄氏随即出来护短:“不过两个孩子顽笑而已,晚晴已经找着了猪,难道阿正叔还要打断我的腿不成?”
  伏泰正懒看这侄媳,只对高山说:“既是你家孩子干的,你就去把晚晴所有的粟谷田都锄了,叫她能好好在家修养脚伤。”
  伏泰正再小也是长辈,长辈发话高山自然不敢不存。再者,他知道晚晴的地明年得全归他家来种,便是多锄一份又如何。
  是而这两口子对视一眼随即笑起来:“阿正叔叫晚晴放心休养着,我们必定去锄。”
  伏泰正自高山家出来才走了两步,便听到大槐树下一个妇人轻声叫了声阿正叔。他站定,余光扫见槐树荫里站着个瘦俏俏的乡村妇人穿着红袄绿裤在月光下好不显眼。
  马氏自暗阴中走出来,咬牙吃吃笑着问道:“阿正叔怎的还不回家?”
  伏泰正自上少林寺便开始持戒,于一般妇人们面前不肯多看一眼也不肯多说一句。而眼前这妇人说话不着调,行事更是太过放浪,又三番五次的说些话来带坏晚晴,他又岂肯于她多说一句。
  马氏支起耳朵架起眼晴眼巴巴的等着,呼吸之间,她本以为今夜必定能撩上的阿正叔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次日早起,晚晴又搓了半天的麻,搓的两只手上满满的血泡,晚晴才将两大筐麻都搓成了麻绳,其实也不过仅够作三四双鞋的几股子而已。
  搓完了麻两手丝丝的痛着,因要糊布毡做鞋底,晚晴正在厨房里熬着浆糊,就见花生拿了只十分新奇的上面打了横的拐进来道:“小娘子,这是我给你做的拐杖,你这些日子脚不能下地,拿它支着好走路。”
  晚晴接过来起身试了试,将那横杖夹在掖下,果真用起来十分顺手。她笑着谢了花生道:“你从那里学来做这样巧的东西?”
  花生道:“战场上伤员多,这东西多得很。”
  晚晴惊道:“你竟还打过仗?”
  花生摇头道:“我不过是个跑腿,我大哥才是大将军。他挥起大刀来,敌人的头都是成片成片的落。”
  言罢双手刷刷的舞着。晚晴有些不信,她的天地只有伏村这点大小,出了伏村所有的地方都不过是小时候或寒冷或炎热中漫长而饥饿的行走,以及对陌生村庄中凶狗与山野间野兽的恐惧,她不愿意去回忆那些可怕的事情,笑道:“你将你和阿正叔的鞋子一人给我拿一双来我做样子,给你们一人纳一双鞋穿。”
  花生摆手道:“我们有鞋穿,不劳小娘子费心。”
  晚晴指了浆糊道:“难道要我白糟蹋这么多浆糊,皆是细面熬的。快去拿吧。”
  花生点头应了,一会儿抱了两双鞋来。
  晚晴到厅房东屋寻了两张当初青山写过字的纸来,照着鞋底剪过了鞋样,又拿手比过了鞋高,才又还了花生道:“我这些日子脚不能动,闲着也是闲着,替你们做两双鞋穿也好。你们这些日子帮我也帮了许多,我都无以为谢,就拿此做个铎儿拜师的束侑。”
  花生拣了她剪过鞋样的纸来,皱眉瞧了许久道:“小娘子,这纸上写的是药方,你怎么就给剪了?”
  晚晴接过来瞅了许久才笑道:“这是我家铎儿他爹早些年研习过的药方,没什么用的。”
  花生惊道:“不想小娘子的相公还是个郎中。”
  晚晴道:“倒也不是。阿正叔家的爹,也就是我们家的高祖手里传下来些医书,铎儿他爹原来常读,也学得些方子学着给人看病开药。”
  花生问道:“那他可治好过人?”
  晚晴憋了笑道:“治好过一个,治死过一个。”
  花生道:“能治好一个就很好了,死的那个或者是死期到了。”
  伏青山在村子里行过两回艺,治死的一个已到了河对岸长眠,治好的一个伏识老娘如今身体都还很好。
  花生仍是笑着,瞧这小娘子太过动人,自己又是恰当年级,虽心里不敢有那份肖想,但年轻男女心性,光是多看几眼都能叫他心情愉悦的。只是忽而想起伏泰正的眼神,忙又起身道:“小娘子,我须得回去了,不然我家大哥要发怒。”
  言罢转身走了。晚晴既温好了浆糊,便将孝布并一些陈年的烂布头一并拿到炕上,自己侧腿歪坐在炕头上糊起布毡来。烂布头打底糊张做鞋底的,孝布打底糊张做鞋面的,糊好后便放在柜子上阴干。
  次日一早起来,她又开了东屋翻了些积年的羊毛并伏水氏当年纺羊毛的小线轱辘来,摇摇转转纺起了羊毛。铎儿这几日是成日呆在隔壁的,就连饭都要在隔壁吃过。她落了清闲,又一直忙没盯着,不知道花生整日带着铎儿爬高爬低下河摸鱼,还真以为伏泰正在教他什么上趁拳脚。
  纺完了纳边的羊毛线,毡子也干了。她依着当初剪的鞋底样子剪出了鞋底,又拿鞋底对照着自己估摸过的指高剪好了鞋面,便扎扎实实纳起鞋底来。做布鞋,最费功的便是纳鞋底,千层布的底子,要用锥子扎透,再拿大针穿了麻绳一个针眼一个针眼来纳。这是熬功又费眼的活,好在晚晴手利脚快,一会儿大针一会儿锥子,鞋底压到炕上起来就是一个锥眼,干到兴起她竟一日不吃饭也不觉得饿。三日就能纳得一双鞋底。
  纳完鞋底还要滚边,滚完边子还要纳蒙鞋面,两双鞋面皆是当初伏水氏留下来的黑绒布,边上滚上细白布的边,待两边都做完了,已经过了十天,她脚上的肿也快要消了。
  晚晴压稳了鞋底鞋面用羊毛线纳好在一起,这是细活,要细作了鞋样才会好看,这样又费了两日功夫。
  这日她拿擀面杖将两双鞋里里外外捣了一遍捣的松软了,试着脚也不疼,索性扔了那拐子抱了鞋子就往后院而去,想要从后院墙上叫过花生与伏泰正来试试鞋样。
  她才到了墙头上要张嘴,忽见隔壁厅房门上冲出个人来,却是精光着上半身的伏泰正。伏村随处偏远总还未失礼道教化,便是天再炎热,男子们出外也不肯以精身示人。是以晚晴惟见过的光身男子,还得数洞房那夜的伏青山。
  第十四章 送鞋
  伏青山那年也才不过十八,白嫩细瘦的胸膛臂膀,不过比女子略宽展些。这伏泰正却不同,他自肩膀到臂是几块鼓胀着青筋的精肉,自胸膛往下到腰却是又紧又窄,全身的精肉亦如他的肤色一般呈着亮亮的古铜色,下面一条系带的洒腿裤子。
  晚晴总算经过人事,看到了精身的伏泰正已是心中一惊,慌的低了头,听得还有女人声音,悄悄抬起头看,就见马氏也从厅房里走了出来,还自己慢慢替自己系着衣带,懒懒说道:“阿正叔你这人可真没意思。”
  晚晴听的心里直打鼓,暗道莫非这两人真一起尝上甜头了?
  伏泰正仍在厅房屋檐下站着,见马氏还不走,指着门外说道:“伏盛说他今日要来我家,你要不要等他来?”
  马氏跳下台阶笑道:“你在吓我!”
  伏泰正道:“你知道怕就好。”
  马氏冷脸一声哼:“我怕什么?我这样一个人,什么都不怕。”
  言毕转身出门去了。
  晚晴听他俩这对话,全然没有头脑也没有章法,伏低了头才欲要走,就听隔壁伏泰正叫道:“晚晴你躲在那里干什么?”
  晚晴叫他一惊,吓的抬起头说道:“不过是去后面看了看我的小黑猪。”
  伏泰正又问:“手里拿的什么?”
  晚晴这才想起了鞋子,隔墙递给伏泰正:“媳妇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作束侑,辛苦阿正叔给铎儿教功夫,给你和花生大哥一人纳了一双鞋子。”
  伏泰正家地势低下,此时恰两人没了身高差而相齐平着。他接过鞋子展了开来,皱眉问道:“你这几日做的?”
  晚晴见他还不肯去穿衣服,虽隔着一道墙,他身上灼气逼人,那遍身的精肉多看一眼亦要叫她心突突的乱跳。她低头不敢看伏泰正,绞着双手说:“我虽手快,做的却不细。”
  伏泰正翻过鞋底,见针脚密密麻麻,排列的整整齐齐。又看鞋帮子上一圈羊毛线,一个针角并一个针角走的又细又密,饶是几十岁的老妇人也难有这样的好针线,心内有些赞叹。又凑近些问道:“你前几日在这院子里撕麻,就是为了纳鞋底?”
  晚晴缩了手道:“往年都是我婆婆替我撕麻搓线,去年她生病,这些活都落下了,只好我干。”
  伏泰正隔墙一把抓过她的手,见两手粗糙不说,食指上皆是密密麻麻的针眼,想必也是不小心戳的。手心中一个并一个,皆是血泡破了之后褪过皮子留下的痕迹,心中又疼又惜不由硬了声音说:“若我知道你这样辛苦纳鞋子,当初就不会开口答应教铎儿拳脚。”
  言毕拿了鞋子转身回了厅房。晚晴有些呆住,欲要辩解一句却不知从何辩起,心中又有些委屈,才转身要走,就见伏泰正又自厅房里走了出来,这回他总算披了件衣服,两步跳下台阶,将一盒膏子递给她:“记得每日抹上,伤疤好的快些。”
  晚晴握了那铁皮盒子道:“那鞋子,是阿正叔的束侑和花生大哥的辛苦钱,媳妇这里再没别的东西可做束侑的。”
  伏泰正道:“铎儿是我孙辈,就算你什么都不给我亦会教他,往后再不必这么做。”
  晚晴低声点头应了,一拐一拐回了西屋,又拿起锥子戳了起来。这回这一双千层底都要份外厚实些,鞋底都用羊毛线来纳,恰是给她在京考功名的丈夫伏青山纳的。
  既是给青山做的,这鞋底鞋面在她手中就又有了几分温暖。她含笑抿嘴剪着鞋样,痴痴回想当年青山还在家时的那些快乐时光,忍不住吃吃傻笑了起来,就见三嫂车氏走了进来瞪了眼道:“你搭了帘子在屋子里就这样傻笑,想谁了?”
  又问:“这是给谁做的鞋?”
  晚晴道:“还能有谁,青山哥的。”
  车氏在炕沿上坐了,将一海碗白白的鸡子推到晚晴身边:“听闻你崴了脚不能走,我端来给你补补身体。”
  如今鸡子也算稀罕东西。晚晴忙推了道:“我也养了几只鸡并一只猪,这些东西下半年就会有的,你也不多,快拿回去。”
  车氏道:“我和你三哥大眼瞪小眼,能吃多少,快留下吧。”
  她们俩自上回宥儿跟铎儿两吵过架之后,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说过话。晚晴接过了鸡蛋道:“三嫂,上回我也是太蠢了些才乱说话。”
  车氏道:“行了,咱们都知道彼此。至于宥儿,可以见得,二哥二嫂是从心要惯出个逆子来,谁也拦不得他们,由他们去吧。铎儿是个好孩子,这咱们是知道的。”
  晚晴道:“也不知宥儿他们那里听来的,竟说要让你给铎儿当娘,这话你可知?”
  言罢一双眸子盯紧了车氏。车氏心中狂跳,心道高山两口子说私话怎的也不避孩子,真闹出来只怕大家都难收场,当下却也笑道:“我没孩子,心疼了铎儿一下,或者他们就这样说了,原也是我的可怜,叫大家都害怕。”
  车氏自十七岁嫁到这里,也有八年时间,肚子里一直没有过动静,如今她与春山年龄渐大,想孩子想疯了一样,因不知是他们谁的毛病,两人常年药不离口,也是想着要自己生一个出来。伏氏族中自古有条铁规,外面过寄来的孩子上不得族谱,无子的父母死了也入不得祖坟。而惟有兄弟间过继,才能上得族谱,照例还要说明。
  二房娄氏生孩子倒是顺畅,眼不见肚子鼓了就能生一个出来。但是肚子不好,生出来总是些赔钱货,最后生得个宥儿之后,两口子也皮了,从此不肯再生。
  晚晴如今还只有铎儿一个,况且那是她的眼珠子,万万不会过寄的。
  就在春山车氏两口子绝望之际,恰高山露了青山意欲休了晚晴的事情一点苗头出来,车氏那里能不动心,先就疯了一样去哄铎儿,只是她做的有些过了,况且二房几个孩子或者私听到些父母之间的谈话闹了铎儿几回,才会有前两次铎儿无端挨打的事情。
  晚晴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更不知道她一心盼着的丈夫已经寄了休书来要休自己。因她与车氏相来交好,又深知车氏无子的可怜,反而还有些怜她。随即握了车氏手道:“三嫂,若你喜欢,将来我叫铎儿将你们三房也兼挑上,给你们养老送终不就行了?我和青山都还年轻,等他回来再多生几个,若都是小子,送你一个都使得。”
  车氏听的有些羞愧,也握紧了晚晴手说道:“这些日子你脚崴了不能下地,原也是二嫂家几个孩子害的。隔壁阿正叔发怒给你作主,叫他们俩口子将你麦田和粟谷田都锄过草了。你既脚好了无事可干,不如跟我一起回趟娘家去?”
  晚晴先听自己的粟谷田皆被锄过已是惊讶,又听车氏说是阿正叔做的主,不由心中有些起毛。那个人一身的精肉鼓胀又会拳脚,平日里总是不言不语,竟然还愿意管这些妇人孩子间的索事?
  她又想起花儿扔小黑猪的形样,恨恨道:“那花儿与宥儿两个无法无天,皆是二哥二嫂不教之过,也该叫他们受些苦。”
  完了又到车氏跟前笑嘻嘻道:“我都许久没有去过车家集了,老太太还记得我不?”
  原来因晚晴是个买来的要饭姑娘,自幼没有亲戚。车氏新嫁过来几年回娘家,恰晚晴还没有生铎儿的时候,总爱带着晚晴一起回去。车家老太太樊氏是个温柔细致的老妇人,车家大哥与大嫂又都是爱热闹之人,对晚晴也特别好,所以晚晴也爱去。
  车氏笑道:“我娘本就想你,大嫂也是。只是这几年咱们家事多不好带你去,这回婆婆也走了,你一人锁了门,还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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