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如海重生_分卷阅读_29

  其实甄家已经任了数次盐政,最多一次是三年连任,足见恩宠,另外还管着江宁织造府等,皆是肥缺,早就能还上亏空了。只是他们家百年以来骄奢成性,非山珍海味不吃,非绫罗绸缎不穿,非奇珍异宝不戴,非金银器皿不用,非龙涎沉速不焚,本家的女儿教养得比公主皇妃还有气派,今有一女已嫁给南安王府世子霍煜了,与其说亏空几百万两是因为接驾,不如说泰半都花到了他们自己身上,因此纵然未归还欠银,亦越发觉得不够,还想继续连任。
  宣康帝不是不知道甄家的所作所为,也略觉自己对他们恩宠太盛,只不过自己年纪大了,越发心慈手软,惯于厚待老臣,可巧林如海出现,便择了林如海,甄家和林如海的岳家是老亲,谅那甄应嘉即使知道林如海接管盐政,也不好与之交恶。
  圣旨送到江南需好些时日,何况如今还没写完,因此京城中的诸位官员先得了消息。
  贾赦、贾政兄弟二人忙禀告贾母。
  贾母喜上眉梢,念佛道:“再没想到姑老爷竟得圣人这样看重,年纪轻轻便当上了盐课御史,天底下多少达官显贵都盯着这个呢。”
  窦夫人、王夫人等都在贾母房中奉承,元春原本就住在贾母房中,亦在,迎春不过三岁左右,又因贾母满心只有一个宝玉,便不在意窦夫人是否将迎春送来,窦夫人乐得把迎春依旧留在东院,命人以大姑娘呼之,不过偶尔带过来在贾母跟前凑趣,倒是三月初赵姨娘生了个女儿,名唤探春,王夫人送到了贾母跟前养活,只说陪伴贾母。
  听了自家老爷和老太太的话,窦夫人替林如海夫妇感到欢喜,贾赦兄弟虽没什么本事,这位妹婿倒是好精明手段。至于旁边的王夫人,心中却觉得十分不自在,想当初贾政和林如海当官时都是从六品,如今林如海已经是从二品了,此次一跃数级,端的位高权重,贾敏随之也是二品夫人了,而贾政好容易才升了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
  王夫人暗暗羡慕,十几年前,谁能想到林如海有今日?那时多少人都远着林家?不曾想,不过十年而已,林如海竟到了这样的地步,亏得在贾敏初回京时,自己还说那样的话。王夫人不是没有眼色,不由得后悔不及,不知将来见到贾敏,她是否会笑话自己?
  窦夫人不知王夫人心中所想,若是知道,也只会笑话王夫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林如海和贾敏夫妇若当真记恨她,何必对贾珠和贾琏一视同仁?因此她含笑恭维贾母,口内道:“若不是姑老爷有本事,圣人也不会点了姑老爷去不是?姑太太如今真真享福了,不但膝下儿女双全,而且姑老爷又高升了,旨意一到,姑太太便有了二品的凤冠霞帔,虽说和京城有千里之远,好歹老祖宗不必太担心姑太太了。”
  贾母心花怒放地道:“可不是,我心里只为敏儿欢喜。原先我只担心姑老爷起不来,敏儿吃苦,再没想到不过十年,姑老爷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谁不说姑老爷年少有为。”
  贾赦道:“正经咱们也该打发人送礼过去,听说妹妹才生了千金,也得备礼。”
  贾母登时想起,忙道:“很是,很是,二太太记得好生预备礼物,万万不可失礼了。”
  王夫人起身答应,满脸堆笑,她本就有几分眼色心计,林如海如今总管盐政,她焉能不答应?自然预备了比从前更厚的礼物送去林家不提。
  贾母又道:“他们家玉儿算算该有两个月大了罢?”
  窦夫人忙笑答道:“姑老爷家的大姑娘生在二月十二,巧得很,竟是花朝节,今天是四月二十一,已经两个月多了,偏生咱们离得远,竟见不到。不过老祖宗另外有操心的事儿呢,再过几日是四月二十六日的饯花节了,宝玉将满一岁了。”
  提起宝玉,贾母便来了兴致,连林如海高升的消息也不在意了,点头道:“正是,正是,宝玉的生日须得好好办,抓周办得热闹些,不能叫人小瞧了。咱们就这么一个宝玉,旁人再比不得他,如今他才多大?已经聪明伶俐非常,越发像他爷爷了。”
  说到这里,贾母不觉有些伤感,别人都怨她疼宝玉,背地里说的那些话她哪有不知道的?为了自己疼宝玉,贾赦越发胡闹了,三不五时地买古玩买丫头,说自己偏心,实不知宝玉值得她如此疼爱。宝玉天生异象不说了,若是凡人,哪能出生带玉?又长得极像贾代善,小小年纪已经看出一份不同凡俗的聪颖灵慧来,想来便是祖宗们见了,也会偏疼宝玉些。
  过了几日,荣国府果然大办贾宝玉的抓周宴。
  案上铺着大红猩猩毡,将那世上之物摆了无数,但凡世上有的,此时皆能见到,无不精致异常,奶娘抱着贾宝玉过来,置于案上。
  却见他眉如墨画,唇若涂脂,身上穿着大红撒花小袄,松花棉纱裤子,散着裤腿,便是脚上一双小鞋也是精致得了不得,扎的红花儿活灵活现,越发显得脸庞如玉晶莹,眼波似水澄澈,虽是幼童,却天然一段情痴堆砌于眉梢眼角,每每未语先笑,颈中又有赤金盘螭项圈下缀生而口衔的美玉,另有长命锁、寄名符等物。
  众人不由得交口称赞道:“果然是如宝似玉,当真不曾辜负宝玉此名!”
  贾政嘴里谦逊,心中却着实得意。
  贾赦虽不满贾母偏心贾政,对于宝玉倒甚是喜欢,何况宝玉生得得人意儿,便是贾赦这等人都喜欢,何况他人,笑道:“这是当然,宝玉聪明伶俐,说不准将来也能跟妹婿家的睿哥儿一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前程不可限量。”
  说得众人都笑了。
  贾琏却见贾珠较之去年越发显得瘦削苍白,心中不禁一叹,忙拉着他避开众人,站在角落里说话,责备道:“我瞧珠大哥的精神不如从前,竟是好生休养一回才好,你忘记姑爹说的话了?身体康健才是根本。”
  贾珠不同于贾政和王夫人夫妇,贾琏倒是十分同情他。
  贾珠望着贾琏面色红润,精神抖擞,苦笑一声,不禁有些自怜自叹,道:“读书都觉得时间不够,哪有工夫去忙活那些劳什子?如今老爷催促得紧,明儿还要检查功课呢。”原本贾政已让他和贾琏一起学习骑射了,奈何贾琏早早成了举人老爷,越发督促自己读书,竟日夜不得闲儿,为了做好贾政交代的功课,只好暂且搁下骑射。
  贾琏叹道:“你不在意这些,将来有的后悔呢!”
  贾珠摇摇头,道:“罢了,说也无用,宝玉该抓周了,咱们过去瞧瞧罢。”
  贾琏听了,只得作罢。
  却说贾母听丫鬟说众人赞叹宝玉的话,心中自是得意非凡,因男女分开而坐,只在里面久等,吩咐丫鬟道:“等宝玉抓了东西,立时抱进来,免得他在外面哭闹。”宝玉年纪虽小,却已经有了古怪的脾气,最是亲美人而远婆子、男人等。
  窦夫人陪笑道:“老祖宗快别担心,宝玉何等乖巧,哪能哭闹呢。”她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哪有小孩子不哭闹的?不哭闹也就不是小孩子了。
  一语未了,便见奶娘抱着哭闹不止的宝玉进来。
  贾母见状,心疼不已,忙命抱到跟前,又骂奶娘道:“怎么照料宝玉的?哭得这样厉害?”
  李嬷嬷挨了骂,却不敢辩驳,乘着众人皆去更衣方到贾母跟前嗫嚅道:“宝玉今儿抓周只抓了脂粉钗环来顽,老爷十分不悦,若不是顾及在场宾客,早已拂袖而去了,饶是这样,还骂了宝玉几句,说他将来是酒色之徒。”
  彼时贾母跟前只有窦夫人并几个心腹丫鬟仆妇,作为管家太太的王夫人早已引众人去退居之所了,闻听此言,婆媳二人俱是愕然不已。
  窦夫人看着已经哭累了在贾母怀里沉沉睡去的宝玉一眼,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宝玉抓周竟闹出这样的笑话来,怎么会只抓脂粉钗环来顽呢?以王夫人的性子,必然会在此之前几经教导宝玉抓那些吉祥如意寓意好的东西才是。
  她哪里知道宝玉天生不凡,便是贾母和王夫人都在私下教导过,终究年幼无知,又秉承着天生的性子,只知脂粉红香,钗环精致,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在手内。
  贾政原以此子得意,今日大失颜面,竟对他生了一丝厌恶之心。
  贾母听了,不悦地道:“我说什么要紧大事,抓周不过图个吉利罢了,谁还正经当真?世上不知道多少人抓了笔墨,难道都中了状元不成?中状元的才有几个?我记得大老爷和二老小时候抓了诗经笔墨也没见如何读书上进,偏生来骂我的宝玉!”又抱着宝玉好生安慰。
  此后,但凡贾政训斥宝玉,贾母必然回护,且是后话不提。
  王夫人回来后亦听说了此事,暗暗忧心不已,眼见贾母疼爱宝玉如昔更甚,心里略略放心好些,倒宁愿宝玉长于贾母跟前,不然到了自己房里,还不是被贾政呵斥,也因宝玉此举,贾政越发看重贾珠,督促他读书。
  饶是这么着,宝玉抓周只抓脂粉钗环的事情还是传得人尽皆知,宣康帝听说后,只是一笑,反而命官员将赐给林如海的旨意发往江南。
  王子腾消息灵通,听说本家的族弟被革职查办,乃由林如海主持,按律例处置,忙寻贾政一说,书信一封递往江南,唯愿林如海对王豪网开一面。贾政或许不知,然而王子腾如何不知自家族弟的脾性,毕竟每年族弟都能送一万两银子回来孝敬他,王夫人也没少得好处,可想而知,他捞了多少油水,按其罪状,便是抄家斩首也不为过。只是对于自家族人,王子腾和王夫人总是宽厚了几分,便想保住王豪,这些事他们已经做过许多次了,自是驾轻就熟。
  林如海接到书信后,却是冷笑一声,置之不理,得了宣康帝的圣旨,他便做主缉拿王豪,判以斩立决,其家抄没,家奴变卖,其家眷除了孩子,余者皆有罪状,竟和王夫人、凤姐姑侄两个行事差不多,有判以监、禁的,也有判以枷号示众的,便是无辜之人,也难逃牢狱之灾,他们既享受了王家所带来的荣华富贵,自然要付出其家败落的代价。
  此事一出,王豪所管县城之中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奔走相告,金家险些被逼得送女求生,更是对林如海感激涕零,是心中依旧十分忧愁,走了一个王豪,还会来一个王豪,先前的官员好容易喂饱了,再来一个,岂不是还要为难自己家?
  虽然如今已经解决了王豪和自己家的烦恼,但是金凤依然希望能入林家为奴,哪怕林如海离开金陵了,但是此处离扬州甚近,依然能有所庇佑。
  金夫人亲自带着女儿去拜见贾敏,想请贾敏替他们美言几句。
  贾敏听了,只觉得好笑,随即又觉得同情,她当家主事多年,和人应酬,自然知晓这些,亦听林如海说起过此事,并不想答应,然而见金夫人苦苦哀求,不觉动了恻隐之心,沉吟道:“我们老爷既然说不收你们为奴,那便不会收了,不过我身边的晴空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到了放出去的年纪,我正想放她出去,替她寻个好人家。”
  贾敏最看重晴空和雨蝶两个丫头,她们去年便到年纪了,只因自己怀了孕,她们又都留了一年,雨蝶因早定了自家的一个管事之子,她便只操心晴空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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